第一次嫉妒楚瓷开始,她就已经回不了头。世上没有卖后悔药,所以现在她再崩溃痛悔,都无济于事。她只好将所有的怨愤都发泄在楚瓷房间的东西上面,触手所及的东西全都被她扫落在地,或者砸个粉碎……一阵喧天的嘈杂,掩不住怨毒愤恨的咒骂声,从楚瓷的房门里传来。佳琳和依依对视了一眼,吓得也顾不得乐萱仪让她们守住楼梯,一个急忙去叫金管家,一个赶紧去看乐萱仪。当金管家走上楼来的时候,楚瓷房间周边的摆设,已经没有一件完好的,若不是床在房间的东面正中,乐萱仪走过去有点远有点难,恐怕上面放着的大白,也会被她撕碎。“乐小姐!这里是少奶奶的房间,你这样做,朗少知道了会很不高兴。”
金管家从没见过有谁敢在贺梓朗家里闹成这样,尤其是一贯很自矜身份的乐萱仪。所以看到这泼妇一般泄愤的女人,金管家几乎觉得不认识她了。乐萱仪回过头,瞪着金管家:“金管家,你过来。”
金管家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乐小姐有什么吩咐。”
“啪!”
一个响亮地耳光,乐萱仪扬手就打在金管家脸上,直将他那金丝边的眼睛都打掉下来,好在被眼镜腿上的金链子挂在了衣领上。“什么少奶奶!那个野丫头配吗!”
在金管家身后的佳琳和依依,吓得捂住了嘴,倒吸一口冷气。金管家是家臣,深得贺家信任,除了金琪上次犯的错之外,金管家从来没有任何行差踏错,贺梓朗也没打过他,更别说被外人打。这么大把年纪,当着下属的面挨一巴掌,金管家该受多大的打击和委屈啊?两个女孩敢怒不敢言,而金管家自己,却并没有任何反应。他歪了歪脸,脸红通通的,却没有发作,而是将眼睛重新拿起来戴上,正视乐萱仪:“在我看来,少爷和少奶奶不但是老爷钦点的佳偶,而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配不配,这种话,是贺家的是,并非外人可以评头论足的。”
“你!”
乐萱仪没想到,她向来出入贺家如同自己家,向来也像主人一样指使贺家的佣人,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在这些下人眼里,她根本是个外人,是个客人。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别人对她的恭敬,都是因为贺梓朗吩咐过。乐萱仪气得抬手又想打金管家,但是看着金管家笔直地站在那里,面容不惧,更可以说是毫无情绪流露,这种表情,竟让她想起了贺梓朗。贺家人,都是无情之人!乐萱仪悲哀地哭了出来,绕开金管家,推开佳琳和依依,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下楼去。“乐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佳琳本能地追出去问道。却听金管家冷冷说道:“不用去追,她的腿既然行走自如,去哪里是人家的自由。”
依依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看大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佳琳知道刚回来的依依,还没有来得及打听这些天发生的复杂情况,只好解释道:“还能是什么情况,少奶奶和少爷有点误会,被乐小姐趁虚而入、鹊巢鸠占,但是少爷今天公开对少奶奶表白挽回,于是乐小姐就……疯了……”“少说几句。”
金管家走过佳琳和依依身旁,不悦地看了佳琳一眼:“朗少今天晚上若是回来,看见少奶奶的房间成了这样,我们都得受罚。有这说话的功夫,还不去吃饱点,当心晚上站晕了。”
佳琳和依依吐吐舌头,急忙下楼。金管家却将这个房间的门关上,没有让任何人来收拾残局。乐萱仪摔碎的是楚瓷房间的东西,但是性质却是,她在对这些东西发泄对楚瓷的妒恨,她真正想要伤害的,其实是楚瓷。这种事情,除了乐萱仪自己做的事自己要负责以外,谁都帮她背不了黑锅。所以,现场还是不要破坏的好,也让贺梓朗看清楚乐萱仪。大家看到那电视上的新闻之后,都在猜测,贺梓朗和楚瓷到底能不能就此和好,又因为楚瓷的房间被破坏成那样而战战兢兢,等待着晚上贺梓朗回来之后的暴风雨,所以谁都没有留意,乐萱仪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时的乐萱仪,跌跌撞撞跑出别墅之后,又来到了她昨天散步的花园。她满面泪痕,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擦干眼泪,看着昨天她吻贺梓朗的那一片玫瑰花亭,玫瑰依然鲜艳,可是本该是甜蜜的一吻,今天却枯萎了,一如她的爱情。她坐在一条椅子上,不想再假装,伸手解下了腿上的夹板,丢在一边。长裙此刻被撩起在膝盖,可以看到腿上的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结痂的地方都有些开始脱落,下面,依稀是很严重的疤痕……她凄然笑了起来:“牺牲这么多!我到底得到了什么!以后,我该怎么活,我该怎么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啊!”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她会失去贺梓朗。但是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她。时已立秋,暑热却未退,海风像是蒸发出来的一样,让人感觉湿热难忍。寂静的花园中,唯有夏虫的哀鸣,仿佛已经预感到,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