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月的质问,贺梓朗淡淡看了乐萱仪一眼,但是却没有推卸半点责任。“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萱萱,请乐叔和阿姨原谅。”
李月听了这话,更加悲伤:“朗少,你知道,萱萱打小喜欢的就是你……”“妈……”乐萱仪听见李月忽然提及这个,这也在她意料之中,但还是假惺惺出言阻止了一下,但是显然,她是阻止不了李月说出心中愤慨的。李月果然抬手制止了乐萱仪:“萱萱脸皮薄,什么都不敢表达,但是到了今时今日,我真的不能再让她这么委屈下去。朗少,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冰清玉洁,为的不就是你吗?你去美国那几年,她宁可放弃学业也要去陪你,怕你太伤心,怕你不会照顾自己,怕你出什么事……陪你陪到你不吃饭她就也绝食的地步……”说到这里,做母亲的心疼至极,潸然泪下:“我的傻女儿,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可你呢,一次次伤她的心,还把她留在你身边不放,你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何曾把她放在眼里?我的女儿难道是丢在街上都没有人看一眼的垃圾吗?她为你受伤在先,如果不是你没有保护好她,今天也不会爆出什么艳照来……”李月哭得令人动容,贺梓朗扶着她的手也微微有些用力,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安慰到她。“阿姨,是我疏忽,帝煌那边的公关没有做到位。但是清者自清,那些照片都是假的,郑秘书已经让公关部安排技术人员进行技术分析,分析贴马上就会变成各大搜索引擎的搜索头条和新闻头条,萱萱的名誉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
说到这儿,一直板着脸坐在那里的乐墉,看到贺梓朗能向乐家人低头,心里的怒气也消了不少,危机公关的作用,照理说是可以抵消这次绯闻的副作用的,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次绯闻造成的影响,乐墉心里有数。“爸,妈,这次的事太意外,谁都不想的。你们不要怪梓朗了,我会坚强,跟他一起面对的……”乐萱仪不失时机地表明了对贺梓朗的情义和立场,说着,她痴痴地看着他那冰封了一般毫无表情的面容,希望得到一个微笑,可是他,却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跟她交汇。所谓见好就收,到了此刻,贺梓朗都认错表态了,那么李月也不愿意咄咄相逼。时机到了,她自然会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现在谁不知道技术分析都是公关手段?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信,你危机公关再怎么安排的好,能保证没有一个人相信、没有一个人电脑里存着那种照片当做是萱萱吗?就算艳照是假的,但是吻照总是真的吧!你能技术分析,网上自然也有人会看出真假来反驳你。”
贺梓朗很少见到李月这样声泪俱下、妆容哭花的样子,因为她在别人面前总是很温柔,微笑就是她标志性的表情,给人感觉是那么温暖,知书达理。但是乐萱仪身上发生的麻烦事,把她逼到了不顾形象的地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那该是有多大?不管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到底该怪谁,贺梓朗都不忍心看着李月这么难过。“阿姨,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会尽我所能消除影响,你相信我好吗?”
说着,他扶着李月,让她坐在床边休息一下。李月擦了擦泪水,转身拉住了女儿的手,抬头对贺梓朗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事事都很优秀,我一辈子都以她为骄傲。现在我要怎么去跟亲戚朋友解释,我要怎么有脸出家门?朗少……你告诉我……”这不就是要贺梓朗给个说法吗?贺梓朗的手,慢慢从李月的胳膊上收回,站直了身体。刚才乐墉用贺锦城来威胁贺梓朗马上回来,现在李月又以乐萱仪的名声来逼他做出一个决定。什么样的决定,才能维护乐萱仪的清白?贺梓朗不用想也知道,只能是婚姻。有了婚约,乐萱仪和贺梓朗就算是接吻也好、床照也罢,都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乐萱仪不会名声败坏。但是若是事情就这么过去,人们还是会觉得,贺梓朗对乐萱仪有了接吻的事实,甚至是肌肤之亲之后又不要她,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啊。李月是为了女儿的名誉考虑,何况,她认为,贺梓朗的婚姻本来就注定是商业联姻,那么娶了帝煌董事之女,就相当于将来能得到乐家的股份和支持,难道还委屈了他吗?在乐墉夫妇俩看来,马上结婚,这才是对这次绯闻事件最好的“危机公关”手段。但是贺梓朗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他站在那里,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打心底里升腾起来一股怒气,让他的眼神也变得狠戾。他侧目看着乐萱仪,眼睛里藏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梓朗……”乐萱仪被瞪得恐慌起来,心虚却避无可避。“这……这不是我的意思,只是接二连三的意外,把爸爸妈妈气昏了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她说着这话,心里也微微酸楚。做了这么多,她不就是想把她的意外撞车和绯闻事件推到一个不能轻易收场的地步,逼贺梓朗就范吗?可是到了此刻,看着贺梓朗那种眼神,她很清楚,他不会就这样妥协……如果他不妥协,她又能怎么样?难道真的闹到贺锦城面前去吗?乐萱仪一贯的骄傲,这一次已经放下,她以为自己会将委屈和通情达理扮演到底,感动他,让他一时不忍心。哪怕是一时的不忍心,许她一个婚姻,就算没有感情的婚姻,那也是赢了这一局。可贺梓朗那样看着她,让她一点点开始退缩。“既然你这么通情达理,那也不必谈了。如果乐叔和阿姨,还有萱萱你自己,都认为我应该对你负上一定的责任,那么,无论我有什么,你尽可开口要我补偿。”
贺梓朗看着乐萱仪,冷冷说道。乐萱仪震惊了。他真的放出这句话,让她随便提条件?这不是贺梓朗,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她不敢相信,更加不敢提出任何条件,生怕提了,就一下子暴露出她煞费苦心安排这一切背后的目的,换来的只是贺梓朗的嘲讽鄙视。现在,她要坚持自己的骄傲,维持以往在贺梓朗心里的形象,还来得及,也是最后的机会。而提出结婚这个要求,显然也是最后一次机会。就在她内心激烈斗争的时候,乐墉却不乐意了。“朗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站起来,怒目圆睁,无比愤慨:“难道我们女儿所受到的伤害都是假的?你这种施舍的态度,实在太令人失望寒心!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萱萱要的不是你的施舍,而是你真心以待吗?你这么说,是要伤透我们所有人的心啊!”
李月听了,也觉得丈夫说的很在理。乐家虽然比不上贺家的权势,但是有功于帝煌在先,一家人受贺梓朗的委屈在后,贺梓朗但凡是有一点点念情,都不该如此奚落他们,奚落乐萱仪。在帝煌,除了贺家的叔伯们,还没有人敢这样对贺梓朗提出质问,更何况是用这种口气。贺梓朗之所以会那样说,是因为他虽然不肯定一切都是乐萱仪的安排,但是接吻照的事,肯定和她大有关系。破坏他和楚瓷的感情,令他身陷艳照门的负面影响,然后再让家人回来,一起对他进行道德绑架……这一切的心机谋算,他不追究,已经是仁至义尽。“乐叔在我父亲面前唯唯诺诺,怎么今天,在我面前就变了个人?果然是得理不饶人啊。”
“朗少你……”乐墉听了一气,但没等他说话,贺梓朗就继续说道:“不过,你该知道我的性格。我懂阿姨的意思,是要我对萱萱许诺一个婚姻。但是我要娶的人是楚瓷,无论她在不在我身边,有没有因为今天的绯闻风波而离去,我的心意都不会变。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人,可以借绯闻从我这里得到我不想给的东西!”
他说着,冰刀一样的目光落在乐萱仪身上:“萱萱,我感激你,从始至终一直陪着我,你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你很清楚我对你的重视,但也该明白,原谅也有底限,友情也怕心寒。”
这话,不但让乐墉的老脸没处安放,就连李月也更加悲怒。乐萱仪心痛至极,痛得她不敢再看着贺梓朗这种冷酷绝情的表情。她沉迷于他那一张俊美无匹的脸,沉醉于他对她与众不同的亲近和信任,可是现在,她不敢看他,更不敢想,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他……这一赌,她真的输了……输了!她别过脸,任泪水决堤,再也不想故作坚强,因为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如此伤心绝望过……就算他和岑宝儿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不曾绝望。泪水流失的时候,她心里却泛起了浓烈的恨意。楚瓷,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