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多余的字,只是这声音里所包含的惊恐、惧怕、心痛、焦急,已经足以让楚瓷明白,此时此刻,她的安危在这个人的心里是多么、多么重要!她没有半点犹豫,猛地扑倒在地上,同时抬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辆宝蓝色敞篷跑车,带着弥漫的烟尘,猛然撞向楚瓷的车子。楚瓷的车子虽然重,但是依然经不住跑车在刹车的关头前行的推动力,向着楚瓷滑了过去,恰恰在她的身边停下,恰好把她和那个石狮子隔开,也就是用她的车子,把她掩护住了。这时,跑车上的人,才猛地站起身来,扬手间,一把黑色的麻醉枪,毫无阻滞和犹豫地一枪射出!他,正是贺梓朗。几乎是与此同时,楚瓷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从车门上传来。她趴在地上,被车子完全阻隔在了安全的地带,所以根本搞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见这样的响声,她立刻就想起,这不就是很多枪战片里面,防弹车身挨了枪子儿的声音吗?难道刚才,石狮子后面藏着的,是一个杀手!耳听着外面的枪声此起彼伏,她知道贺梓朗的枪只是防身用的麻醉枪,而对方用的确实真枪实弹!她吓得一骨碌趴起来,隔着车玻璃,看到贺梓朗跳出了跑车,半点防护都没有。她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朗——”想叫一声“朗哥哥”,可是她一想起他听见这种称呼总会失控,生生把“哥哥”两个字咽回了肚子。贺梓朗听到了楚瓷的这一声呼唤,尽管她没有叫完全,但是他却心里一动。他一边用麻醉枪来掩护自己,一边靠近楚瓷的车子……楚瓷早就给他打开了车门,贺梓朗一跃就扑进了车里。车子是防弹材质,所以他们总算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可是楚瓷却一点都喘不过气来。现在,贺梓朗人是跃进了车里,可是他却在进来的时候,一下扑到了楚瓷的身上。此刻他正将她压在车后座上面,两人的姿势,比楚瓷被绑架那一次,他们在车后座上的感觉还要让人窒息。楚瓷的鼻尖,离贺梓朗的,只有一毫米距离,呼吸纠缠着。她闻得到他的香水味,他感觉得到她嘴唇的滚烫。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这让人陶醉心动的一幕,他们仿佛有很久、很久,不曾有过……“你……刚才想叫我什么?”
贺梓朗按耐不住心里的悸动,问道。“我……”楚瓷知道他是在问,她刚才紧急时刻喊的是什么。“我是……叫你朗少……”不想承认,自己的万分危急的时候,竟不自觉地喊出了那么亲密的称呼。既然是分手,就该有个洒脱的样子。“是么?”
贺梓朗微微低了低头,唇瓣几乎已经贴着她的:“如果是叫朗少,有什么难为情……为什么又只喊了一半就收口了?”
说着,他的麻醉枪已经掉落在车座下,双手捧住她的头,有点懊恼地吻住了她的樱唇。“唔……”楚瓷想要表示抗议,是你这家伙提出的分手,怎么还占人家便宜!可是一句抗议,却在他炽烈的热吻下,化作了一声嘤咛……何其暧昧,何其勾魂,让贺梓朗更加难耐。他的手指和她的发丝紧紧缠绕,身体和她的也没有半点空隙地贴合着。这两天两夜的煎熬和相思,就像是在他身体里流动的岩浆,需要一个发泄的去处……才两天,才只是跟楚瓷分开了两天,他就已经空虚寂寞到这样的地步;如果真的分手,永远不能跟她在一起,他该如何面对漫漫的人生中无数个寂寥的白天、冰冷的长夜?楚瓷有些抗拒,但慢慢地,她从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里,感觉到他的想念与不舍,她连拒绝的勇气都被这般柔情刻骨的吻,化成了沸腾的水,忍不住抬起手,将他抱住。不管外面是什么样的环境,她这一刻,只有微微的心痛,只想好好在他怀中,享受他的爱……什么分手,什么退婚,都let it go……而这时,紧随贺梓朗身后而来的保镖们,也已经全部集结在附近。那个隐藏在石狮子后面的杀手,见势不妙,急忙就逃。他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及其熟悉,再加上原本追楚瓷的那些乞丐也一涌而至,恰好堵住了保镖们追踪的去路,场面极其混乱。那个杀手就像一只老鼠,倏然在这一片废墟中消失了。那些乞丐也没搞清楚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见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精壮年轻人站在两辆车子旁边,而一辆车子还在微微晃呀晃,他们好奇地想围上去看,却被守在外围的保镖们推开。推搡之间,乞丐们有点骚乱,开始破口大骂,那些粗俗言辞,无法入耳。这时,楚瓷才听到外面一团乱,似乎起了冲突。她这才想起,这样在车里,外面的杀手可还在呢!难道杀手杀不成她,就对那些乞丐动手了?她吓了一跳,急忙推开贺梓朗:“朗哥哥!杀手还在外面呢!”
一听见她危急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喊出“朗哥哥”三个字,贺梓朗心里说不出的惬意爽快。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边她的甜美滋味,刮了刮她的鼻尖:“等你想起杀手,我们早死了,而且还是在意乱情迷、身体交缠、难解难分的时候……”楚瓷被他死死压着,只好使劲儿撑着身子看窗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梓朗的保镖已经到场,完全把他们俩的车给围拢在中央了。那些想要靠近的乞丐,口口声声说这是他们的地盘,想要在这儿玩“车震”还不给看,还有理了?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大有群起而攻之、跑到车子外面看别人“办事”的样子。“我去……这些人真是思想太龌龊了,人家不过是……”楚瓷被气得羞红了脸,失声说道。“不过是什么?”
贺梓朗的俊美脸庞上,扬起玩味促狭地笑意。“不过是打个kiss……”楚瓷的脸,红得发烫,简直无法直视贺梓朗那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谁说的,我可没打算只是打个kiss……反正这里荒郊野外的,又有人墙保护,我难道不能更进一步?”
“喂!贺梓朗,你可是开记者招待会说明了取消婚约的!你再惹我,我就告你非礼!”
楚瓷被贺梓朗的“更进一步”吓得手足无措,死命地把他推开,狠狠地说道。提到取消婚约,贺梓朗绝对比楚瓷更心痛。如果他能稍微自私一点,就不会放弃楚瓷,让她自己去飞,去选择。现在,她怨他的无情,他却半个字也不能替自己辩解。可是,如果他真的无情,怎么会从昨晚分开之后就那么不放心,把她的手机定了位,这才发现她来了如此偏僻的梅西坞荒村?帝煌也在这里圈占了不少地皮,所以他知道这里有多乱。因为拾荒者和流浪者都汇聚在此,甚至为了生存而结成大小帮派,一旦楚瓷不小心得罪了一个人,那就会引来许许多多野蛮的人,她根本没有应对这些人的经验。所以他连早饭都没吃,开着车就跑来了,还好,在楚瓷最危险的时候,他终于赶到了。这样,还不足以说明他对她的感情吗?这样,还不足以让她明白,他的放弃都是因为要给她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吗?他心里郁闷得很,但是看到她安好无恙,所有的愤懑,也都发作不出来。算了,反正他为她做的事情,习惯了不说,而她那个榆木疙瘩脑袋,也是想破头都想不到的。他笑了笑,有点凄凉。“我有顶尖的律师团队,你确定要跟我打官司?说不定一场官司下来,法官判定,鉴于我救了你的命,你要以身相许,所以……”“你胡说,才不会有这种瞎了眼的法官呢!”
楚瓷白了贺梓朗一眼,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这时,她才看到贺梓朗身上很脏。那些土,其实是她刚才扑倒在地的时候沾上的。她这才笑了:“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是个有洁癖的人呀,在这么脏的地方,若是还有本事让我‘以身相许’的话,我就服了你。”
说着,她急忙坐起来,趁着贺梓朗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机会,急忙推开车门蹦了出去。贺梓朗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沾上的土,他还真的忍不住自语:“还真是脏……不过,脱了不就可以了嘛……”说着,他也钻出了车子,一把将楚瓷拉到他身边:“你说,一大清早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还惹了这里的丐帮……楚瓷,你是越来越长本事,惹的事越来越奇葩了啊!”
楚瓷瞪了贺梓朗一眼,本来懒得跟他解释,但是看看眼前的阵势,贺梓朗救了她的命,而且他的保镖现在也帮楚瓷挡住了那班僵尸般的乞丐们。如果她不说实话,贺梓朗现在可是绝对有立场,有充足理由,直接把她带回市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