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哥哥,你又在做什么呢??”
“哦,研究一点小东西。”
袁守时回头看着提着竹篮走进来的婉容,脸上洋溢起笑容来。 “是什么??”
婉容放下手上的竹篮,身子便是凑了过来,一时阵阵少女的幽香袭来,便是让袁守时一时有些着迷了,忍不住轻嗅上一口,顿时就觉得自己脑袋一阵眩晕。 迷迷糊糊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亏是醒悟得快,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袁守时定了定心神,不敢再看婉容,赶忙转移话题道:“这个叫钱模,不过不是铸钱的模子,是民间百姓用来刷黄裱的模子。”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个木头模子么,怎么让你坐在这愁眉苦脸,这几日也不见你来寻我了。”
婉容掩嘴轻笑道。 袁守时闻言不禁苦笑道:“哪里又有这么简单,此物已经被击毁,想要修复不难,可要苦于没有材料。”
“哼,紫微城里什么天下奇珍没有,我就不信,连一块修补的木头都找不到??”
婉容不服气地说道。 这话倒也是没有夸大,圣人所居,万国来朝,每年不知道多少奇珍异宝被送入宫内,天下财富若是有一石,怕是这紫微宫便是要独占八斗。 “倒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只是东西却是稀罕,所要的是一块槐木所化的阴沉木。”
“噗,我还以为是什么,这东西倒是稀罕,可也算不得什么珍贵宝物,等我回去托宫里的姐姐们问上一问,若是有便借你一块便是。”
袁守时闻言精神一振,可转念间却是脸色大变:“千万不可,私盗宫中财物,轻则流放,重则斩首!宛如你可千万别做这等傻事。”
看袁守时这般严肃,婉容心里反而暖洋洋的:“放心,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但也不是没有变通的地方,我自是有分寸。”
说完不等袁守时拒绝,婉容便是拉着他的手走到一旁,把提篮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在桌上:“快些吃吧,这些可都是我亲自做的饭菜。”
“嗯嗯!!”
袁守时看着饭菜,脸上就笑开了花,拿起碗筷便是夹起一块豆腐放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真好吃,以后你要是出了宫,我天天吃你的饭菜。”
宛如一怔,脸上笑容逐渐黯然下去,目光看向门外树上的喜鹊,眼神向往地看着外面的天空:“好啊,若是等到那一天,咱们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置办两亩地,养养鹅,种种菜,到时候天天给你做菜吃。”
袁守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嘴里只说着:“那可真是太好了。”
“哦对了!世子又作了新诗,你知道么??”
宛如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立即打岔提起徐童的诗词来:“欲倚绿窗伴卿卿,颇悔今生误道行。有心持钵丛林去,又负美人一片情。”
宛如声若杜鹃,人斜靠着门框下,阳光照射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莹莹生辉,袁守时不懂得诗,他只是个木匠,可当回头看到门边的宛如时,眼神顿时迷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婉如才回过神,看到袁守时正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禁掩嘴一笑:“呆子!”
说罢,便是出门而去:“过几天我再来寻你!”
听着婉如的声音,袁守时一个人端着碗筷,片刻才傻傻地笑着:“好,我等你,等你一辈子啊……” “大师,最美的爱情是什么??”
“让你想起来,就情不自禁笑起来的,便是最美的。”
“大师,你说我这么漂亮,为什么偏偏总是遇到那些薄情郎。”
“花开的时候,会招来蝴蝶和蜜蜂,但偶尔也会招惹来苍蝇。”
探花楼里,徐童已经在这里醉生梦死快三天了,披着一身红衣袈裟,不伦不类的模样,却是成为了在场的焦点。 姑娘们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嘴上说是求取真经,徐童也不知道她们说的真经,是不是自己想的那种。 现如今,偌大的洛阳城里都知道,世子李正另外一个名头,情僧。 恭王世子,皇亲国戚,当代诗才,再加上一个痴情僧人的名头,这些称号加持在一个人的身上,光是听到他的名头,就能感觉到这背后沉甸甸的故事。 而恰恰这可正是少男少女们最是喜爱不得了的事情。 以至于这三天,探花楼外的花词价格翻了好几倍,却是依旧是一词难求,探花楼的门槛都快要被人踩碎了。 甚至有人女扮男装地混进来,目的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这位情僧究竟是什么模样。 要说最开心的,那就是探花楼的老板,以及源侧大和尚了。 前者是赚钱赚到了手抽筋,后者是看着佛门大增的运气,已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借着酒劲,徐童挥起了袈裟,迈步朝着门外走,一边喊着:“我愿化身石桥!”
高昂的呼喊声,让探花楼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默默看着这位世子微微泛红的眼眶,朦胧的眼神里闪烁着泪光,声音温柔至极地看着面前那位姑娘:“受五百年风吹雨打,只求一日她能从桥上走过。”
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瞬间,面前的这位姑娘脑子都变成了一片空白,差点都要幸福得昏迷过去。 这动人至深的情话,引得那些姑娘们心间一阵酸楚,仿佛已经看到了世子和那位姑娘绝唱天下的爱情。 不过此话说完,徐童就已经趴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若不是郭毅眼疾手快的扛起徐童就跑,怕是后面那些眼珠子都冒绿光的姑娘们估计都要冲上来,把这位话题焦点给生吞活剥喽。 只等郭毅把徐童扛上了马车,一挥马鞭,扬长而去,这才令那些已经追出门来的姑娘们含泪告别。 “驾!驾!!”
马车疾驰在街道上,不一会就听到徐童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慢点慢点,我都快被晃晕了。”
郭毅闻言一拉缰绳,让马车放缓下来,手指挑开了车帘一瞧,就见徐童已经褪去了身上的袈裟,目光清明,完全没有方才那般醉酒痴狂的模样。 见状郭毅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世子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又怎么可能是区区几坛黄粱酒就能灌醉的。 “世子,圣人要您作诗,您作诗就是,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郭毅道出心中疑惑。 在他这等钢铁直男的面前,显然是无法理解徐童的作为。 “这叫经营人设懂不懂,光靠着抄……作诗,源侧和尚今天有了,明天还会要,但我经营好了人设,就是行走的代言人,不作诗,躺着也能起到效果。”
徐童白了他一眼,况且这个差事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扮演的乐趣不就在于此嘛。 “不明白?我就觉得挺变扭的。”
郭毅是从蜀地跟着徐童一路来到洛阳的。 自然心里清楚,自家世子别说什么情情爱爱,因为王爷生怕这个倒霉儿子做出什么坑爹的事情,一直是严加管教,在洛阳之前就连青楼都没进去过,又哪里来的什么爱情啊。 看出郭毅心中的困惑,徐童摇头从道具册里拿出了水烟筒子,不急不慢地放在嘴边抽起来。 “我很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神棍,这个神棍就喜欢编排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可偏偏很多人就信了他。 后来他才告诉我,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沉迷在自我的感动里。 我说什么不重要,我有没有故事也不重要,早在他们心里已经帮我想好了故事,懂么?”
郭毅还是摇头。 见他不明白,徐童只能换个说法:“这个世道其实已经很苦了,有时候明知道是假的,但也愿意相信,不过是图点自我的安慰而已。”
“哦!!”
郭毅一听这话,瞬间就有点明白了,转过身自己嘀咕道;“这不是和我做春梦一个道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