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怡在对面的服装品牌专卖店里试完衣服,拿着衣服准备付账的时候眼角余光一瞥,将之前四人在咖啡馆窗外上演的一幕尽收眼底,脚下就如生了根一般怎么都挪不动了。许长安,邵晋桓,还有个四五岁年纪的小男孩。那孩子的眼角眉梢,跟许长安那么像,那孩子的神韵气质,甚至表情,跟邵晋桓极相似。他们,到底还是在一起了,连孩子都这么大了么?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么?凭什么?凭什么!简心怡拿着衣服的手上骤然用力,眼睛盯着对面咖啡馆已无人的窗边良久,目光里崩着愤恨决绝的光。售货员好心走过来,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简心怡回神将衣服递给她。售货员发现简心怡手握的衣服上面显出些许微皱的痕迹,看了简心怡一眼礼貌将衣服带去熨烫。简心怡最后瞥了一眼对面邵晋桓缓缓走开的背影。这所有的一切,本都该是她简心怡的!所有的,被许长安占了的,她都要抢回来!那些无论如何抢不过来的,就都破坏掉!如此,她才能消气。许长安抱着小诺坐在洪清的车上,脸色显得有些沉重。小诺看着自己的妈咪这么烦恼的样子不清楚情况的他嘴巴动了动也没开口,只一径坐在许长安怀里乖乖的。洪清为了让许长安能开心点,边开车边故意找些话题想逗许长安开心。许长安总算从沉默的阴郁状况下抽离,勉勉强强对洪清笑了笑。洪清也一时词穷,专心跟着导航开车。许长安忽然开口,声音沉沉:“洪清,你又帮了我一次,谢谢你。”
洪清被许长安的一个又字搞得一愣神,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大概是之前帮她出国深造的事。洪清淡淡一笑:“这些都是些小事,你又何必这么挂念。”
许长安将兀自摆弄车前的小收纳柜的小诺的手拉回来握在手里,听到洪清的话极浅淡地叹了口气,才说:“前一段日子回国一直忙国内工作的一些事了,要不然早就去找你道谢了。上次的事,如果不是遇见你,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怎么样。”
洪清微微笑:“你其实不用这么记挂着我的一点帮助的。”
语气颇有些无奈。“你在国外的事我多多少少都了解了七七八八,遗憾的是后来一直都没办法帮到你,倒是我才要觉得抱歉。”
洪清接着说。许长安抬头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洪清,看他目光里竟真的慢慢漾出一抹歉疚来,这才开玩笑笑说:“还真亏了你后来没有帮到我,要不是你帮我那么多忙要我怎么还你?难不成以身相许么……”许长安说完还兀自笑了下,洪清转头看向许长安,眸子里似有切切情意呼之欲出,许长安心中一紧,莫不是玩笑开过火了?洪清终于敛着眸子转过头去,声音透着一种层层压抑后的浅淡:“都是朋友,说什么还不还的?长安你对我还是太见外了。”
许长安讪讪笑:“不是见外,我一直都怕欠别人的,尤其是人情。”
说完二人一阵沉默,小诺只将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趋寻着,一副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看着拐个弯就能看到自己家大门了,许长安开口让洪清停了车,歉意地说洪清这么送自己回去影响不好。洪清想起了许长安是君木泽妻子的身份,知趣地不再坚持送他们,只说一会儿会找人把许长安的车送回来,然后就目送俩人的身影一转弯,消失在了视野内,方才调转车头回去。邵晋桓因为在闹市去取车耽误了一段时间,便开着迈巴赫从另一条近路回来,到了自家门口也不停车,一路开到了许长安家的别墅大门前。许长安在屋里刚帮小诺换掉玩了一天弄脏的衣服,听到外面有汽笛声,以为是洪清已经将自己的车送回来了,心里一边纳闷着速度真快,一边走了出去。刚出别墅大厅门许长安一眼扫见了门口停着的赫然是一辆银黑的迈巴赫,显然是邵晋桓的座驾。许长安心里诧异万分,头也不回地对佣人吩咐,送客!然而邵晋桓却早已经在许长安吩咐送客的时候下了车走近了院落里。邵晋桓对面前态度恳切来拦自己的佣人们置之不理,一径径直走到别墅大厅门口,抬手推开了许长安并未闭紧的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小诺看见邵晋桓的一瞬间脸上分明闪过十分惊喜的表情,却在又瞥了一眼许长安不高兴的表情后恹恹将那抹惊喜收了,转过头也收住了自己欲冲向邵晋桓的脚步,抱膝坐到沙发上,很有一副委屈的模样。邵晋桓看见小诺这样,慈慈一笑对小诺说:“小诺来,到爸爸这边来,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小诺抬了抬头又迅速低下,许长安迅速走到小诺面前拉起他说:“小诺乖,妈咪和叔叔还有些事要谈,你自己去房间里待会儿。”
邵晋桓走到沙发上坐下,抬眸斜斜看了许长安一眼,懒懒打趣道:“瞧你脸色差的,都把小诺给吓住了。你这么虐待我儿子,究竟有何居心?”
许长安眸子里闪过分明的怒火,站在沙发前俯瞰着慵懒坐在沙发上的邵晋桓,声色俱厉:“这些好像都不关你的事吧!”
邵晋桓将胳膊搭到沙发靠背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着,目光斜斜对上许长安的怒目,语气轻松:“那是我儿子,你说关不关我事呢?”
许长安怒极,粉拳用力,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邵晋桓!你究竟想怎么样?”
邵晋桓看见许长安倔强的模样眉头微微皱,收了语气中的不正经,正色说:“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觉得我的儿子还有他的妈咪都该跟我生活在一起,让她们流落在外我心里实在是……”邵晋桓目光同声音一顿,微微垂下目光,接着说“过意不去。”
声音似乎还透着丝沉沉的歉意。许长安直接误解了邵晋桓话里的意思,情绪都有些失控,双目直直盯着邵晋桓的眼睛,恨不得要在邵晋桓心里剜一个洞,好看看清楚那颗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能无情可恨到这种地步!已经害得她无家可归不算,现在竟然还颐指气使地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争儿子!许长安语气透着一种沙哑的凄厉:“你想要小诺,除非我死!我们君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邵晋桓一时被许长安声音里的凄绝震慑,眸子里透着一抹焦急,一瞬坐正了身子摆摆手辩解:“长安,我想你是误会了……”许长安这时哪里还听得进去邵晋桓说些什么,声音一时又放大了些许对着邵晋桓吼道:“邵晋桓,你早已经让我恨透了你,不要再让我觉得你连恨都不配得到!你给我滚!”
邵晋桓脸上一片颓败,眸子里闪过分明的焦躁,自己或许操之过急,或许好好跟长安把误会都解开再重新跟她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说这样的话她比较能接受吧。可是当时自己被得到真相后的喜悦一瞬间冲昏了头脑,连许长安的感受都来不及去考虑就这么莽撞地跑过来说了这样急不可耐的话来,确实是自己的错。只是为什么自己一遇到有关许长安的事就理智不复了呢?因为这样带给许长安和自己的伤害已经不计其数了,为何自己还是没办法控制?邵晋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还是先离开的好,这种事最忌讳操之过急,以后慢慢来,总会有希望的!他最后有些心疼地看了眼正怒不可遏的许长安,张了张口又闭嘴,心里默默念了一句长安,你一直都是我的!再转过头准备出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一种甚是笃定的坚信。邵晋桓走后,许长安瘫软地坐到地板上,心里忽然有无限悲戚袭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那么忌讳邵晋桓看见小诺,认出小诺,怕的就是这样一种结果,如果非要走法院这条路的话,那她绝对要站到足够跟邵晋桓去争的地位才行,不然就只有败诉这一种可能!当年君木泽的社会地位就跟邵晋桓差不多,甚至还有领先他的趋势,毕竟在美国,人们认识的是君教授君木泽,而鲜少有人会认识中国来的邵晋桓。那么如今她想要站到能跟邵晋桓相提并论的地步,就要达到君木泽生前的水平和名望。接着君木泽唯一的学生,名师出高徒的舆论许长安在美国以及医学脑科界已经是小有名望,再加上刚回国进医院就主刀了当时国内一线脑科专家都不敢轻易尝试的秦氏的病例,让她的名声在中国整个医学界都能提的起来。现在她缺的,是在那些社会名流之间的名望,自己需要多些机会,多接手一些挑战性的疑难杂症,多做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案例,多在多销的日刊的报纸上发表些学术论文类报告,将自己的知名度大幅度地提升。她早已不能再要低调,虽然她之前其实一直很讨厌高调张扬的人的做法,但是现在她必须要这么做,一是为了给小可翻案,二是为了有足够实力保护小诺,反正都是因为一个目标,邵晋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