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凭着记忆一路往城北开去,雨淅淅沥沥地飘了下来,将车前的景象氤氲得模糊一片。不知开了多久,油表上的指针渐渐趋向零去,天光暗下来,直暗到漆黑一片,遥远处才有零星几个路灯亮起。此时炫色座驾油已耗尽,车灯闪了闪也灭掉了那孤零清惨的光。许长安靠在车座上,由没关的天窗处渗进来的雨丝早已将许长安的顺直长发打湿,额前几缕碎发湿黏黏贴在她秀美的小脸上,纤长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半掩着那翦水瞳子里枯寂的绝望。那脸,早已被冷雨打的青红一片。许长安抬手将湿发别到脑后,一身纯棉碎花长裙已微皱。向前看,视野昏暗一片。许长安随意将车停到了路边,打开车门下了车。蒙蒙雨雾里隐隐可以看到身侧不远处竟是一座巍峨的山。记忆中从没来过的地方,许长安显然是迷了路。她也顾不了这么多,漫无目的一径向着山顶走去,浑身湿冷僵硬。往山上走去,小可在那里等着我。许长安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记忆里只有小可的音容。她看到小可轻快地在前面跑着边回头对她喊:“姐姐姐姐,我要到山顶去。”
“姐姐姐姐,我们去山顶看日出。”
“姐姐,你快点啊,这么慢不能看日出了哦。”
许长安忽的笑了,那笑空空地浮在离脸两寸的地方引诱着许长安的灵魂也跟着笑:“小可,你慢点儿跑,小心摔了。”
“小可,你等等姐姐。”
“小可,你都淋湿了,把雨衣穿上。”
她说着将空无一物的右手往前递了递,身子也往侧方带了带。雨天路滑,她脚上一个不稳,便从一个斜长的土坡上滚了下去!许长安静静躺在泥地上,伸手往虚空处抓了抓,嘴角笑意细密温存:“小可!”
接着,双眸一闭昏了过去。曲溪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守在病床前,车祸有些严重,出租车跟树相撞了,司机厚实的脂肪可起了大作用了,又加上他安全带栓得牢固,相撞的刹那车前的安全气囊又瞬间挡在他身前,仅仅只是头部和手肘轻微擦伤。曲溪出事时拼着回头瞧林静静的安危,身体向前撞的时候由于他的姿势比较灵活,直接飞撞上出租车的车前玻璃,撞上之前拿手臂挡了挡,结果左手小手臂粉碎性骨折,当时就昏了过去。然而林静静的情况就更严重些,她的身体被卡在前后座之间,磕到脑袋,流血一片。救护车赶到时颇费了一阵力气才将她从出租车里挪出来,昏迷了一天一夜还没醒。曲溪昨天下午从昏迷中醒过来,手臂已经被牢牢固定包扎好,他拖着疼痛难忍的伤手臂就要去看林静静,护士怎么都拦不住,只好带他去了林静静病床前,并在林静静的重症监护室给曲溪挂着吊瓶。林静静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小脸苍白一片,原本的狰狞血渍已被护士细心帮忙抹去,长长的吊瓶绳往林静静身体里输送着营养液和药物。林静静伤的是脑袋,在她醒来之前谁也不敢预料她的情况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