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静愣了下随即亦是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回答:“等让小可入土为安了,我们就去法院!”
许长安林静静抱着许可的骨灰盒到城郊的坟地的时候邵晋桓已经立在那里等着了,他面前倒放着的是刻好的许可的石碑。林静静扶着许长安站在一旁看着邵晋桓将许可的骨灰埋入厚土,再放正石碑。三人一直沉默着。远天乌云慢慢拢起,渐渐起了风,吹到人身上丝丝凉意弥漫,想是要下雨了。邵晋桓将一切收拾妥当,垂头站在许可石碑面前轻轻说:“小可,这是桓哥哥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事。对不起。”
许长安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有些莫名其妙,插口便问:“这怎么能是最后一点事?”
邵晋桓把头垂得更低,仿佛忏悔一般,沉沉道:“长安,对不起。”
许长安忽的凑到邵晋桓眼前,紧紧逼视着他的眸子,近到足以看清他根根分明纤长微颤的睫毛:“你为何……你有什么资格跟小可说对不起?”
沉默。须臾,又是一声极深沉的“对不起。”
这几天从未有过任何感情波动的许长安眼前突然冒出阵阵火雾,灼得她脑袋晕胀,几乎要站立不住。林静静焦急的扶住许长安。许长安费力顺着自己呼吸,一字一句问:“你确定,要包庇简心怡了么?”
邵晋桓抬头颇有些诧异地看了许长安一眼,又垂头默了一瞬才开口:“我只是,不能再为小可继续查下去了。”
许长安哼道:“查到简心怡所以不能再查了是么?”
邵晋桓沉默。什么时候起,自己在这个小女人面前连半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许长安转过头去,似乎连看都不愿再看邵晋桓一眼。她转脸面对小可的墓碑,脸上清浅挂着一层温柔笑意:“小可,你放心,姐姐定不会让你这般委屈地去的!”
说完转身拉着林静静走开。天边乌云翻滚,有浅浅雷鸣呼之欲出,风势渐渐大了。邵晋桓立在雷雨前的凉风里,定定望着许长安病弱的身子一点一点远离自己的视线范围。心里翻滚的都是不舍和心疼,可是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为何自己会这般难受?难道真像曲溪说的他违了心?可是从小到大疼他爱他什么都替他挡着的哥哥的死,这经年累月堆积下的恨,还有因着这恨意点滴堆积成的坚不可摧的信念,全都抵不上眼前的小女人她的一个眼神么?什么时候起,天不怕地不怕的邵晋桓也会怕了?他不愿辜负哥哥,哥哥临终的嘱托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辜负,可是他却要因此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他的小女人,他不愿,可是,他有什么立场说不愿?他何尝不想把长安病弱的身子揉进怀里好好安慰,给她遮风挡雨,免她忧虑病痛,他……可是,他再也没有资格。世间安得双全法?大雨席卷着强雷滚滚而落,大颗大颗的雨滴砸落在他身上脸上,将眼前模糊成一片迷蒙的雨幕。他挪着千斤重的脚步向墓园西南方向一步一步去,每进一步,心里的苦闷两难堪择就折磨他更甚。忽然天地一阵旋转,等邵晋桓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一痛,原来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垂眸看到膝盖处竟有点滴暗红,竟磕得流血了。邵晋桓不管不顾,只是拖着沉重躯壳一点点往前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