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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痛苦回忆的初现(1 / 1)

昨夜的梦境更加证实了我在列车上做的梦就是无稽之谈,我收拾好了一切,与梅丽尔离开了住所。正如明亮的星辰所预兆的,今天果真天气明朗,下楼之后,能看见其他三人早已在不远处等候我们了。我们首先去往了圣石装置所在之处修复了其中磨损的部件,随后便按照区域的划分进行走访调查,幸运的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与之相反的便是萦绕在心头的一股不安感。如此顺利是不是过于异常了?有几次,我堪堪将疑惑送出口中,但是看见梅丽尔他们的神色并没有出现异常,便按下想法继续行动了。就如同想要印证我的猜想一般,在午间休息,我又一次梦见了之前的荒诞景色,只不过这一次,我从台下的观众,变成了与表演者的共舞之人。或许是因为我有此契机贴近他,那冰凉的呼吸再一次刺激了我的恐慌,我试图挣脱,却发现手腕被他牢牢抓住,而与他肌肤相碰的地方都在不断地被腐蚀。“放开我……!”

在一息旋转期间,我终于有机会呐喊出这一句话,但就像影视剧中对反派的求饶一般,舞者充耳不闻,依旧维持着原来的节奏。“放开我!”

有了第一次的尝试,我逐渐掌握了发声的技巧,我的求救如同杂音一般混进了悠扬的脚步声中,兴许是被打断的缘故,舞者最终还是停下了,他松开了我的手,随后,用那双注满殷红的双眼看向我——救救我。杀了我。杀了……杀了你们!!!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惊恐,无数的回忆闪过我的脑海,我不禁痛苦地捂住大脑,但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来源于舞者的痛苦记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涌向了我的眼前。我看见了一位家庭贫困的少年,爱上了小提琴和舞蹈,但由于家境贫穷,父母没有多余的钱支持他的梦想,于是他就一直自己学,自己学……终于,他有机会登上权贵的舞台,他拥有了许多人的喜爱。但他忘记了,他是一对贫穷夫妇的子女,于是,在某次演出过后,他便被一位贵族买下。贵族有特殊的癖好,喜欢只会旋转和唱歌的木偶,但少年想要休息,他小声地向贵族发起了抗议。在那之后,他便被贵族改造成了只会唱歌、跳舞的木偶,不会说话,也不会反抗。但是怨恨一直积累在木偶的心中,在未来的某一天,它终于爆发了。“!!”

我能感受到有人轻轻地拍我的肩,待我发现眼前的画面仅为梦境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床边,梅丽尔正满脸关怀地看着我:“你没事吧?自从你睡着之后,你就变得很紧张。”

听到梅丽尔的关心,紧张的情绪一泻而出,我张了张嘴:我没事,但是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没事,前几天没睡好而已。”

如释重负的声音自主地从我的嗓子跳出,紧接着,我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就像我平常经常做的那样,整理完了面部和服饰,再熟练地穿好了鞋。不知是否因为“我”表现得过于正常,梅丽尔皱着眉打量了我许久,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没事吗?”

我的身体被控制了!“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啦。”

身体外的我用着不容置疑的声音,示意梅丽尔一起出门,见“我”如此表态,她也不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就在下楼梯的时候,头晕目眩的感觉瞬间冲占了大脑,可“我”依旧步履平稳,甚至在看到组内的另外三人还以微笑示好。我的目光依次掠过三人,艾瑞克在清点名单,梅丽尔和奥洛克也在一旁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只有诺亚无所事事地吃着零食。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手中的动作明显一顿,随后向我走来:“等等。”

救救我!他用另一只空余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眼睛,就在他想要靠近观察的时候,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我”果断地打掉了他的手。“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奥洛克转头看向我们,一旁的诺亚沉默不言,似乎在思考什么,而“我”则在这时挺身而出:“刚刚有只虫子,我帮诺亚先生打掉了。”

一旁的诺亚闻言,脸色更差了,而奥洛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堪堪点点头:“艾琳小姐今天下午精神挺好的啊。”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稍稍收敛了一下表情。在一番简单的整理后,艾洛克便率领我们继续完成行动,随着走过的路越发遥远,我更能感受到一股不可抗力在逐渐吞噬我的意识,而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变得模糊。就在一切即将全部消失殆尽的时候,诺亚趁着其他人在交谈之际,猛地抓住了我的手,疼痛透过即将消弭的意识传达到灵魂里,我顿时清醒了不少,同时,“我”正以为诺亚想要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还饶有兴致地向他笑了笑:“怎么了?”

与“我”轻佻的语气相反,诺亚沉着脸,过了许久,一字一句地提问道:“你是谁?”

“啊?”

或许是突来的疑问使那份不知何来的意识产生了困惑,我借着空隙反抓住了诺亚的手腕,“救救我……”即便是极其微弱的声音,但看见诺亚略带震惊的神情,我想他应该能够理解我所言。就在我说完这句求救之后,疲惫感包裹住了我的全身,因此,我也不可避免地闭上了眼睛。痛觉,最能让一个人清醒。但数不尽数的痛觉,只会让人麻木,从而失去清醒。“在以前的我看来,舞台是唯一能够拯救我和我家人的东西,但当我走进囚笼的时候,一切,都将结束了。”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只有自来水构成的食物,还有永无止境的表演。因为炼金术侵蚀了手臂和腿部,因此就算永远旋转,也不会受伤,但除此之外的器官都会不断受损,包括脸,也逐渐被诅咒侵蚀成了诡异的模样。“但是没关系,人偶的部件坏了就换掉,脸脏了的话,就贴一张新的脸皮,我的主人就是这么对我的。”

如歌一般的甜美嗓音在耳边奏响,我撑着疲惫睁开眼,这是我第三次来到了这个猩红剧院,对于它的恐惧早已不如之前,于是我放弃了周旋,直接向舞台中央的人偶发问:“为什么找我?”

话音未落,人偶轻轻牵动引线,我的四肢瞬间被绑了起来,等不及我惊呼,便被送到了舞台中央,他轻柔地放下了我,并满脸慈爱地将我杂乱的碎发拨至耳后:“台下太拥挤了,我们到这里来。”

“你还没……回答我……”强忍着声音中的颤抖,我壮起胆子向他发问,但人偶似乎并没有被我粗鲁的举动激怒,他反而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因为你和我一样。”

一样什么?我还没发问,他便用手覆上了我的额头:“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有无法回忆的过去。”

比起疼痛先到来的,是无数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象。我如同上帝一般悬挂在空中,而之下的则是一个穿着破旧校服而跪立的女生,她的脸上挂满了早已风干的泪痕,而面前,是一扇紧锁的大门。“我错了……”女生哭道。错什么了?我试图发问,但另一个动听的声音在耳边提醒,“错什么,你自己不应该更加清楚吗?”

零碎的记忆随着楼道之外的滂沱大雨向我袭来,班主任偏袒送过礼的同学而把错误推到了自己身上,父母得知之后勃然大怒。可是我的父母从来都不会管我,这怎么可能是我的记忆?周围的景象在我怀疑之际瞬间破碎,我顾不及人偶,微小的记忆碎片正不断填满我的大脑,那些喧嚣的声音使我不禁捂住了耳朵,即便如此也是无济于事,我不禁跪倒在地上:“我想不起来了……!”

但如此卑微的请求,换来的却是人偶嘲弄般的眼神:“没事的,我会帮你想起来。”

“诅咒的源头即是忘却的回忆,有了这份力量,你将获得足以碾碎我的能力。”

他一边念诵咒语,一边踏着舞步向我靠近。我为什么要生你这个女儿?你不想学也不要打扰其他同学啊!老师真的因为你很难堪。……救救我。杀了我……无尽的情感漩涡中,我似乎窥见了那个在痛苦交织中挣扎的自己,她正透过墙壁,向另一个时空的我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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