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玄葵入林第八章:怒血焚恶1“你这贼骨头,现在可以解释下你和那些鸦人什么关系了吗?居然把我们丢在树林里?”
王自留指着重伤的安然问。安然忍着痛笑着回答:“你这呆子要听也行,不过你还信我吗?”
王自留看了看在安然身后躲着的瑟瑟发抖的受伤的囚犯,说道:“算了一会再听你们,你们给我在这城里等着!”
王自留用“冬爪”抓裂了天花板,一堆大块碎木砸在了被打飞的神通鬼身上。随后自留用“春指”替两人暂时稳住了伤势。安然让甄押司从破碎的墙壁处跑去安全地方避难,自己却留了下来。“你能和这神通鬼坚持这么久也是挺厉害的。要换个其他人来,早就被这金光烤焦了,该说不愧是贼王吗?”
王自留说着,“不过你也是够实诚的,想留下来帮我是吗?还算有点良心,不过可别碍着我了!”
“你别会错意了,王自留。”
安然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脚,在王自留的治疗下,现在虽然行动有些不便,但整体战斗能力却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安然继续说道:“刚刚和这个鬼打了一场,发现这个铁皮的身体很有意思,勒着肉脖子也好像勒着根铁棍似的。我只是很好奇这个头盔里面是什么东西。你和我一起去揭开呗。”
“果然是贼心不改吗,重伤了还想着开箱子……”王自留说着,但他突然感知到自己的脚下有什么在变动。安然早已闪开,用钢丝缠着王自留的身子将他拉开,一束金光从地面涌出。安然说道:“多留心点,有什么话先把这铁皮搞死再说!”
“不必多说!”
王自留看着眼前十步开外的已经回过神的神通鬼说。神通鬼的胸口的金属铠甲有一点点瘪了下去,似乎是刚刚被“秋收拳”打下去的。“只能说不愧是‘四季流风’吗?和你小时候那个样子完全不同呢!”
神通鬼说。“小时候,你这鬼还见过我小时候?”
王自留说道。神通鬼嘲笑道:“没错啊,小时候的你可弱小无助了。就在那个化育村里,看着一群鸦人杀着自己的村民,却只能躲在水缸里。要不是你爹妈,你可早就变成鸦人咯!尤其是你妈,毫无能力,只能跪着求那群鸦人别对你动手,自己却……”“闭嘴!”
王自留闭上眼喊道。“自己却……”神通鬼继续喊道。“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混蛋!”
王自留怒火涌上心头,面部扭曲地喊道。他双手握拳冲了上去,拳中还闪着一点金光。疾风骤雨般的“夏拳”打向神通鬼的胸甲,王自留的怒气让他感知不到痛苦。他灼热的裸拳砸向神通鬼,银色的胸甲被烧得通红,却并没有一点新的凹陷出现。神通鬼举起大剑想向王自留砍去,王自留此时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毫不管即将到来的危险。但安然却及时反应过来,用钢丝缠住了神通鬼握着大剑的双手,钢丝穿过房梁,将他的双手吊了起来。神通鬼的精力都集中在王自留身上,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静步的安然的存在。“可能是远程的威力和准度不够吧,这个距离看你怎么躲!”
安然跳上神通鬼的身,手握钢钉,直接将其打在神通鬼头盔的缝隙中,那缝隙正对着眼睛的位置。安然用手用力一拍,这次他终于感觉到了扎进肉里的实感。“啊啊啊!”
神通鬼痛苦地大喊了一声。但此时,他眼前的王自留收起了拳头,正在为“秋收拳”蓄力。“等等,这呆子他盯着哪里?”
安然感觉不太对劲,赶紧一把抓住钢丝跳到了房梁上。王自留一拳打向神通鬼的头部,若不是安然早已躲开,直接接住这一拳的后果不可想象。但那拳的拳风还是刮得安然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他紧紧抓着缠着房梁的钢丝才没被吹下去。“你这呆子!往哪打呢?”
安然在房梁上朝着王自留喊道。“可惜了,没把你和他的头一起轰飞,我还是留手太多了。”
王自留揉了揉手腕说道。“你刚刚不还是很生气的吗?怎么突然又冷静下来了?”
安然说道。“所以说发泄了一拳就好多了,要一直在气头上,我这‘天地参一’呼吸法可持续不了多久啊!”
王自留喘了一口气,笑着说。“哼,随便你好了。”
安然看向了正下方的神通鬼说。神通鬼这拳轰得后退了几步,吊着手的钢丝也被扯断。安然注意到,神通鬼的头盔虽然并没有被损坏,但却有了一丝的左右晃动,似乎是松动了,并不像之前粘得那么紧密。现在要揭开这个鬼的神秘面纱了,安然想着。安然刚想动手,只见那神通鬼双手举起剑,剑身开始发出强烈的金光,一时间闪得王自留和安然两睁不开眼。王自留只一会便适应了这光,但他睁眼时却看见神通鬼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举起大剑砍向他的脖子。王自留从容地低头躲过,随后一个“秋枯掌”拍在了金光大剑上,那大剑上的光逐渐暗淡下来,剑上也开始起了铁锈。“说到底这也是把普通的剑,和人一样,也有着他的寿命。这次是你的剑,下次就是你了!”
王自留后退了一步说道。2神通鬼突然像失去了力一样单膝下跪,靠着锈剑撑着自己不会倒下。“这,我的秋枯掌没打中他的肉,怎么他就倒下了?”
王自留想着。“那肯定是我粘在钢钉上的安然无恙粉啦,看来这个鬼也是有弱点的,就在他的头盔缝隙的眼睛里。不过这鬼可是比正常人能撑啊,换做正常人早就被迷昏了,他居然撑了这么久。”
安然在房梁上对王自留说。“这贼骨头怎么知道我内心在想什么?”
王自留惊讶地想着。“区区两个凡人,居然能把我逼到如此境地。真是何等的亵渎!”
神通鬼大声地喊道。“看来是没招了吗?要让我再打一枚钢钉进你的另一只眼睛吗?”
安然嘲讽道。“不,他的样子有点奇怪!”
王自留朝安然喊,“当心了贼骨头!”
神通鬼的头盔里传出一阵虔诚的吟诵声,似乎在念着什么异国的咒语。他的锈剑在一瞬间恢复得光亮锋利,头盔缝隙也被另一层封住。“圣光,化作我的眼睛;圣光,化作我的武器!”
神通鬼默念道。金光从剑身注入到了地面的一个法阵中,围着神通鬼的圆形法阵边缘的金光处,一把把细长的光剑不断从中窜出,径直飞向两人。安然轻松在提前布置的钢丝上跳跃着,躲过了茫茫的光剑,但他注意到这光剑无比锋利,一下子便穿透了厚木房梁,也轻松割断着钢丝。若是人的肉体直接接触到,根本就是以卵击石。王自留挥动着“冬爪”,带着阴风的爪击吹灭了袭来的光剑。他也没想到,这神通鬼还有如此大的能耐,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逃跑完全不是因为战胜不了自己和齐千里。仅仅是防住和躲过这光剑,王自留便显得勉强。王自留的轻功也不像盗王那样来去如风。越是接近神通鬼,那光剑的攻击越是密集。如此距离,他的“四季年轮”的五种攻击模式中,只有“春指”、“夏拳”和“秋收拳”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攻击到他。但“春指”和“夏拳”根本无法对他那厚重防御的铠甲造成伤害。只有“秋收拳”的蓄力一击有机会打断他的施法。他的武功“四季年轮”只有顺序打出才能契合“天地参一”的呼吸法,若是在呼吸时乱序打出,则根本不会有效果。可现在的攻击模式是“冬爪”,下一个模式是“春指”。若是此时中断“天地参一”,以“秋收拳”为起始重新呼吸,在这短暂中断呼吸法的瞬间,他就会被密集的光剑撕成碎片。若是在现在的“冬爪”后使用“春指”、“夏拳”作为过渡,再使用“秋收拳”则更加不现实。王自留自己的速度并不足以躲过光剑,只能用强大的力量强行接住。“春指”能强行接住攻击后治疗自己,但“夏拳”是使用太阳的灼热力量攻击,不仅无法接住光剑,反而会助长它的攻势。在一瞬间便是生死的关头,只有“春指”是破局的关键。“贼骨头,你钢丝还够用吗?还能绞杀他吗?”
王自留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一边用“冬爪”接着光剑的攻击一边朝安然喊道。“那肯定是够的,而且我接近他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这钢丝没用啊,他那脖子太硬了,只有眼睛能打进去,现在他的眼睛也被铁板挡住了,根本没办法啊!”
安然仍在灵活地躲着攻击说,“我看你也挺吃力的,要不我们先跑吧!”
“快去勒住他!”
王自留继续喊。“可……”“叫你做就做,哪来这么多话。”
王自留喊道。“你这呆头,要出啥事我可不管你先跑了!”
轻功了得的安然像跳舞一样躲着光剑,就算接近那光剑密集的地方,他也不慌不忙。他在空中用缠在房梁上的钢丝改变着自己的移动方向,很快便到了法阵之内,站在仍然在半蹲着默念咒语的神通鬼身后。他掏出两根钢丝,迅速套在了神通鬼的脖子上。光剑似乎是不想误伤到主人,并没有攻击神通鬼旁的安然。可安然却突然发现那神通鬼的身边出现了异常的金光,赶紧再度跳到了房梁上。法阵之内也开始长出径直向上的光剑,还是刺伤了安然的身体。这攻击看来根本没有死角可言。“但愿那呆子真的有办法吧!”
安然捂着伤口想着。“就是现在!”
王自留改变了攻击模式,切换到了下一个“春指”。“春指·万物皆灵!”
王自留以全力指向套在神通鬼脖子上的钢丝,将能复苏万物的“春”的内力远程注入到了钢丝内。3奇迹发生了,那钢丝像活起来了一样凭空扭动起来,从脖子处的缝隙钻进了神通鬼的头盔之内。只见原本下跪着不动的神通鬼的身体逐渐扭曲起来,闪光的法阵也开始逐渐黯淡下来。在空中的光剑也消失了踪影。切换成没有攻击性的“春”模式的王自留还是被几把光剑划伤了身体,好在他用“春指”治疗了自己,还能继续站着战斗。神通鬼痛苦地低声吼叫起来,他丢掉了剑,穿着厚重铠甲的他身体开始颤动起来。“区区异教徒。”
神通鬼的手部铠甲突然坠落,露出了两只像野兽一样的锋利爪子。“也能。”
神通鬼的臂甲和腿甲开始脱落,他向王自留走了一步,恐怖的气息王自留不由自主地害怕地后退了半步。“伤到我。”
神通鬼的铁胸甲突然开始闪起光,然后碎裂成两半。“圣军的。”
神通鬼露出了他的身体,他浑身覆盖着漆黑的羽毛,只有胸口有一道长长的大伤痕裸露在外,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双巨大的翅膀,浑身就像个强壮无比的鸦人。见到这伤痕,王自留的表情突然变得惊讶,随后那惊讶变成了悲伤和,无比的愤怒。“埃尔克!”
神通鬼脱掉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神通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圣军的埃尔克。他的头部,被由“春指”赋予生命的还在扭动的钢丝一圈圈缠绕着,钢丝的一头刺进了左眼,右眼处钉着一根钉子,双眼中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他没有头发,留着浓密的须髯,俨然不是东方人长相和打扮。他再度睁开眼,双眼中突然发出金光,那钢钉和钢丝逐渐被金光化成了灰烬。埃尔克冷静了下来,在发光的双眼之中,能看出他对王自留和安然的傲慢。“你,你是!”
王自留紧握着双拳,双眼直盯着神通鬼胸部的伤痕。“没错,这伤就是你爹王山阳暗算留下的。所以你爹娘在那时候也为这卑鄙的行径付出了自己的命。”
埃尔克捡起了剑,指着王自留说。“就是你!他妈的就是你!”
王自留咬牙切齿地骂着。“啊啊啊啊啊!”
王自留开始不顾一切地运行起“夏拳”,他的双手开始冒起烟,手上也开始有了灼伤。“你们两只蝼蚁能把我逼出盔甲已经是侥幸,那你们现在,还有余力对抗我的鸦人形态吗?”
神通鬼用蔑视地眼神看了一眼空中的安然。安然心中一慌,神通鬼用手捏住一根刀片一样锋利的黑羽,朝着安然扔了过去。安然勉强躲过,但不知何时神通鬼已绕到他身后,朝着安然的背后就是一爪。安然虽然反应了过来,但他却慢了半拍,手臂上被划上了三道深深的伤痕。安然从房梁上坠落至地,神通鬼一脚重重地踩在安然的背上,安然吐了一大口鲜血。“接下来就是你了,王自留!”
神通鬼刚一回过头,就看到眼中充满怒气的王自留已到了自己身前,用烧伤的双手攻击着自己胸口的伤痕。“就算怒火攻心,战斗中也没有失去理智嘛。”
神通鬼说道,“可是你还是没有认知到什么是真正的差距,没有认知到饿鬼王帐下实力第三的,黑翼营统帅——傲慢的神通鬼的真正实力!”
神通鬼只极快的一脚,便在“夏拳”击中自己之前,踢飞了王自留。王自留没有放弃,他将自己的所有仇恨的怒火都浓缩在这一拳之中,他左手护着右拳,朝着神通鬼冲了过去。“秋收拳·世无闲田!”
傲慢的神通鬼根本不想躲,他用自己的翅膀护住身体,挡住了这摧枯拉朽的一拳。整个县府因为此拳的余波而晃动起来。神通鬼被此拳打得后退了半步,整个翅膀也打落了许多羽毛。他张开翅膀,口中流出一丝鲜血。王自留愣在了原地,这么多年的修炼,就是为了能除去天下恶鬼,如今这耗尽全力的一击,连杀自己父母的恶鬼也只能伤到他的皮毛。王自留的内心突然感到无比的悲伤和绝望。“看见了吗?你这耗尽全力的一拳我根本不用躲,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神通鬼擦去献血,像没事一样,一剑砍向愣在原地的王自留。但王自留却突然倒在了地上,以极不自然的姿势躲过了这一剑。浑身是伤的安然不知何时绕到了一旁,用钢丝缠住王自留的脚,将王自留拉倒,并用尽全力拉向自己。“你这只蟑螂还没死啊,想救人,那我就送你们一起死吧!”
神通鬼举起大剑,剑中闪耀着耀眼的金色光芒。神通鬼突然感知到了一股气息朝自己的方向飞来。“这是……哼,算你们运气好!我下次再取你们的性命!”
神通鬼用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金色的缝隙,把陈县令的尸体丢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走了进去。“这次有去邪老头帮你们,下次呢?”
神通鬼离开前不屑地说道。金色缝隙开始不断合拢,最终消失在了半空中。5“捡回一条命了啊,他说的去邪老头,是‘天地去邪’吗?”
安然给意识恍惚的王自留的烧伤的双手敷上自己特制的止痛药,说。“师父,师父……”王自留用虚弱的语气留着泪说。一个银色长发的俊美男子越过墙跳进了这一片狼藉、摇摇欲坠的县府内。他就是诚心林的长老,华墨生。他看着周围遍布的破损的砖木,和卫兵的尸体,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他进入了“天地参一”,感知了几个还有一丝气息的卫兵,只一摸便替他们止住了血,稳住了呼吸。他走近了安然和王自留,半蹲了下来,触摸着安然和王自留的手。安然感到一股无比温暖的内力流进自身,他欣然接受,本来疼痛无比的伤口现在只是变成隐隐作痛了。“晚辈安然,见过‘去邪仙人’华前辈。”
安然突然变得毕恭毕敬,向华墨生行礼说。“你就是劫富济贫的侠盗,盗王安然吧。是你救了自留吗?”
华墨生朝安然问。“不敢,说来惭愧,晚辈之前欺骗过诚心林的两位侠客,今日晚辈和恩人还被王兄不计前嫌地救下。给华前辈谢罪!”
安然诚实地说。“好在没什么影响,此时便作罢吧,希望以后你能对朋友诚实以待。”
华墨生洞察了一切,将王自留扶坐起身。“师父,师父啊……呜呜呜!”
见谁都不爽的王自留在华墨生面前,却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我没有能力去杀了这个杀了我爹娘的畜生,我这十几年都在练些什么啊呜呜……”王自留哭着说。“自留,你忘了修炼‘天地参一’的要领是什么了吗?”
华墨生劝导着。“是,是心至诚。”
王自留说。“此时的你,内心的湖泊呢,够澄澈吗。仇恨的怒火就像水中的波澜一样可以自然存在,但光靠利用这份怒火的急功近利的行为,只会卷起湖底的泥沙,适得其反。以后加倍努力地修炼,这鬼自然便不是你的对手。”
华墨生说道。“是,是的,师父。弟子受教了。可一想到那个混蛋对我的父母……”王自留收起了眼泪,还是不甘心地说。“自留,别用‘天地参一’,呼吸。”
华墨生说。王自留闭上眼,深呼吸,但却好像越来越困,逐渐进入了梦乡。“这样真的好吗?”
安然闻到了异常,捂住了鼻子。“自留平时豁达开朗,只是遇到他的过去时,总是放不下那份执着。你们和强大的恶鬼战斗至此已尽力了,让他休息会吧。”
华墨生说,“我还有个弟子,他现在也遇到了麻烦,我去去便回,小安,替我照顾好自留,我相信你。”
“是,前辈。”
安然坐在原地,看着满脸泪痕的王自留,陷入了沉思。而华墨生,则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县府,前往支援华玄葵。6早些时候,在监狱旁的树林中。“阿狼,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华玄葵用月影花枝指着变成鸦人的阿狼说。“哦,这样啊,我觉得我除了身上长了点羽毛,和之前并没什么不同啊。”
阿狼笑着说。“你已经堕落成恶鬼了,阿狼,为什么!”
华玄葵喊道。“哼,那自然是为了复仇啊,复仇。阿花,我们一年前不有着一样的目标吗?你别和我说你忘了,我这得意帮的副帮主位置一直空着给你呢!”
阿狼说道。“什么复仇,你说的复仇难道就是杀了那个财主吗?”
华玄葵问道。“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把那人渣的脸给打歪了你没看出来。那就是在常阴城欺压我们的那个财主啊,我们替他办事,他把我们当狗一样看,稍有一点不好便不给我们吃的和住的。他还联系了城里其他的人,我们一旦逃跑就被抓回去毒打一顿,你都忘了吗,阿花?”
阿狼恶狠狠地说道。华玄葵想起了一年多前的自己,只是因为凳子没擦干净就会被那财主毒打一顿,平时受尽了折磨。只有阿狼和几个其他的奴仆愿意和自己说话,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兄弟。“以后我们就是得意帮,老子就是帮主,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得到更强的力量,把这些曾经欺压我们的人全部杀掉,把他们的钱财和他们的美女老婆全部抢走,变成我们的。我要让这些鱼肉百姓的畜生知道什么是得意帮。阿花,以后你便是副帮主了,以后我抢到的所有东西都分你一半!”
华玄葵的脑中再次响起阿狼幼时对自己说的话。“那个人渣和常东县的狗县令沆瀣一气,纵使他手下的人在城中肆意妄为,却因为贿赂而从不定罪。”
已成了鸦人的阿狼说着,“他们拥有着一个很强的力量,叫做权力。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权力也不过是一虚名罢了。只要我获得了绝对的力量,我便可以纠正这天下的一切不公。”
阿狼继续说着:“没有力量的我,在这城里,没有人肯给我好脸色看。就算我建了那得意帮,整个城乞丐、痞子、妓女这些社会底层的人都给我当跟班,还得看那狗县令脸色行事,帮他除掉他的异己才能在这县城里苟延残喘。但那一天神通鬼给了我机会。他给了我们得意帮的所有人一个机会,一个获得力量的机会。”
“神通鬼是恶鬼,就专门靠蛊惑你们这些走投无路的人来祸害世间的!”
华玄葵说着。“那为什么会走投无路呢?就是被那些活着的人渣逼的!神通鬼给了我们得意帮机会,把我们杀死一遍,有的人能成功化为鸦人,他们将继承那些无法复活成鬼的帮众的意志,杀掉那些将我们逼成活鬼的活人!”
阿狼喊道。“那那个财主的小妾呢?她和你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受到那样的折磨?”
华玄葵问。阿狼缄口不言,只是用恶狠狠地眼光盯着华玄葵。“阿花,我只问你一遍,你愿意离开那诚心林,重新回到我身边做我的副帮主吗?”
阿狼问道。“我拒绝。”
华玄葵义正词严地回答。7一阵阴风吹过,华玄葵敏捷地躲过了飞来的一根黑色羽毛,羽毛像锋利的刀片一样深深地嵌进了他身后的一棵树中。“这锋利程度,和力量,和刚刚的普通鸦人没得比,这便是师兄所说的,生前越恶劣,死后变为鬼也越强大吗?”
华玄葵想着,“这近两年间在这常东县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这样,还是说,从我们在常阴城开始他的内心一直潜藏着这份黑暗?”
“该说不愧是诚心林的大侠吗?不过你再怎么修炼也只是个人类罢了!”
阿狼说着。这强大的鸦人展开双翼,无数黑羽飞向华玄葵。“一月花神,梅花寿阳公主,梅花点额。”
“月影花枝”上开出了几朵粉红的梅花。华玄葵带着“月影花枝”舞动起来,身法迅捷,用枝尖拨动着飞来的羽毛,将其一一打下。虽然有一片划伤了他的脸颊,但他依然面色不改,甚至跳了起身,用脚踩着这羽毛跳到了半空。“好强的轻功!”
阿狼被华玄葵的身法惊艳到,但靠着在一瞬间获得力量的他永远也想不到华玄葵花了多大的努力去修炼。“二月花神,杏花杨贵妃,马嵬飘杏。”
华玄葵在空中扭过身来,将长出杏花的“月影花枝”猛得一挥,一道剑气袭向阿狼。阿狼见那剑气巨大,赶紧用翅膀护住身体,却没注意这剑气之中暗藏着一丝细腻的小剑气,仿佛洁白杏花中的那惹人注意的一点粉。大剑气都是虚招,只有这藏匿其中的小剑气才是真正的杀招。阿狼再度展开了翅膀,发现那小剑气划破了自己肩膀处坚硬的羽毛防护,划伤了一点点羽毛下的皮肤,流了一丝黑色的血。“哼,以为有什么强的,不过如此吗?”
阿狼松了一口气嘲笑道,“吓得我以为我快死了呢?你一年的修炼就这吗?加入我的得意帮,一起接受神通鬼的洗礼,你可以获得这十倍的力量!”
“你这恶鬼,闭嘴!力量不是给你残害无辜用的!”
华玄葵义正词严地说。“哟,那个软蛋阿花现在硬气起来了嘛,要是你的功夫和你的嘴一样硬就好了!”
阿狼朝着华玄葵冲了过去,用利爪对着华玄葵疯狂乱抓着,他的攻击毫无技巧可言,只是过于迅速,使得华玄葵疲于闪躲。玄葵勉强找到机会能刺向阿狼,却只能刚好穿透那黑色羽毛形成的又轻盈又坚硬的护甲,并不能伤到肉身分毫。玄葵也没想到这阿狼竟和刚才交手的鸦人完全不同,他的攻击更迅捷,更猛烈。与他交战,就像在与一只食肉猛兽搏斗一般。渐渐华玄葵也落入了下风,他的身上也逐渐起了一条一条爪痕。华玄葵一脚踢向阿狼,这鸦人像铁铸似的纹丝不动,玄葵借着这力后空翻了好几步的距离。“三月花神,桃花息夫人,纯洁不侵。”
月影花枝上开出桃花,花瓣绕着华玄葵四处飘舞,治好了他的爪痕。“四月花神,牡丹李白,君王笑看。”
华玄葵似乎看到了阿狼的弱点,月影花枝上开出一朵牡丹,他朝着阿狼飞速冲去,刮起了一阵狂风。阿狼明明知道他要攻来,却被这气场压迫得行动缓慢,抵挡不及。月影花枝穿过黑羽铠甲,刺进了阿狼的喉咙。阿狼用爪子凶狠地还击。“五月花神,石榴花钟馗,去邪伏魔!”
华玄葵拔出月影花枝,树枝上开出了几朵石榴花。他舍弃防御,将自己的一切赌在进攻上。不管自己身上被留下了多少伤痕,每一击都奔着阿狼的要害直去。凌厉的树枝像锐利的剑一样贯穿了阿狼的喉咙、心脏、双眼数次。鸦人的要害处,黑色的血在不断流淌。华玄葵虚晃一招,随后后跳一步,暂时休整。虽然给阿狼的要害留下了致命伤,但自己也伤痕累累,勉强靠着“天地参一”缓慢地恢复着。“确实有两下子啊,有模有样啊,阿花!”
阿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过呢,你好像错误估计了一点。”
阿狼双手一摊,浑身上下的致命伤竟然开始不断迅速愈合。“我可是得意帮帮主,哪是那群普通鸦人可以比的?这才是我们饿鬼道真正的力量!”
阿狼的身体不一会便恢复了正常,连被刺穿的眼睛都再次展现出了恐怖的眼神。而玄葵,却只能刚好愈合伤口,却不能完全缓解身上的疼痛和疲劳。他想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这难道才是真正的差距吗?若是神通鬼能随手造出这样的怪物,那今后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行。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空闲考虑今后的事情了。阿狼继续说道:“真是可怜啊,辛苦练了近两年都抵不上我几天挨一刀获得的力量,看看你,太卑微了!看在昔日朋友的情面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加入我,或是死!”
“我拒绝!”
华玄葵再度举起“月影花枝”,向着阿狼冲了过去。8华玄葵继续与阿狼焦灼地交战着,他的“花神舞”的十二式根本无法有效地伤到这鸦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一套武功也就是一套美丽的舞蹈罢了。连自己最熟悉的“五月花神”也只是能刺伤那怪物,在那恐怖的治愈能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在恶战之中,华玄葵的浑身上下都被羽毛割伤,被爪子抓伤。我的力量还不够,还不够打倒这个怪物。为什么,是我武艺不精吗?还是……华玄葵想起了师父的教导:天地参一的精髓,便是心至诚。他的脑中又再次回想起了师父对天地参一的解释:心至诚并不是心怀善念,而是对所有人都坦诚以待。没错,对极恶之人,根本没有留手的必要。爱恨情仇都是天地参一的一部分,这心至诚是顺意而为,不要压抑自己的情感,也不要让这份情感冲昏了自己的头脑。若是过分压抑,则永远也融入不了这天地的运作!“是的,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自己幼时的伙伴,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他假借复仇之名,行着烧杀掳掠之事。作为人的阿狼早就已经死了,我眼前这个鸦人只是一个罪恶的象征。大师兄说得没错,人和鬼并没有区别,鬼只是人死后性格的延续罢了。没错,我心中恨他,我恨这世上一切的极恶之人。若是对滥杀无辜之人心存怜悯,那还有谁会去同情被他所杀的无辜之人呢?对恶鬼,就要处以……罚,这便是五月花神钟馗的意义,这火红的石榴花,便在吾之怒血中绽放,以此业火烧尽诸鬼之恶!”
华玄葵再次深呼吸,重新进入了“天地参一”,他握着树枝的右手滴出鲜血,沾染了整个月影花枝,一朵火红的石榴花浴血而生,整个月影花枝上玄葵的血都在沸腾,烫伤了华玄葵的手,但他毫不退缩,紧紧握着月影花枝。阿狼不自觉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但又缓过神来用羽毛攻击华玄葵。但华玄葵并没有因为恐惧而后退,羽毛划伤了他的手臂、身体和脸,但他却仍然握着月影花枝向前冲着,阿狼急忙用爪子刺向华玄葵的心脏,但玄葵的月影花枝直接先一步贯穿了他的手背,刺穿了他的心脏。“五月花神·怒血焚恶!”
阿狼鸦人的身体不断裂开,黑色的羽毛中不断长出火红的石榴花,随后在一瞬间,所有的石榴花全部燃烧了起来,烈焰整个吞噬了阿狼。“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赤红的烈火中一个已然失去人性的鸦人的哀嚎,阿狼漆黑的羽毛焚烧着,黑烟和难闻的臭味散步了整个林子。华玄葵的眼神满是坚毅,没有一点对昔日伙伴下手的后悔。华玄葵一脚踢开已化身恶鬼的阿狼,收起月影花枝,松了一口气,怒目直视,用审判的眼光看着他。阿狼在怒火之中惨叫着,那坚硬的羽毛也逐渐被烧焦融化。逐渐他也没了动静,化作了地上一滩焦炭,一阵风吹过,连尸骨也无存。“这,便是我对‘五月花神’和‘天地参一’的理解,师父。”
华玄葵用坚定的眼神回过头,看着端倪已久的华墨生说。华墨生欣慰地点了点头。(第一卷,《玄葵入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