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日出,是跟家人一起。那时候她才十二三岁,黎风玄也才几岁,太过久远,黎觞灵记不清当时的情况。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跟陆承安在一起在海边搭帐篷的时候,那天被陆承安拖出帐篷,海风携带咸味沁入俩人的鼻翼,看着红色的球慢慢地从遥远的水平面升起,那颗红色的球一半浸在海里,一半被天空拥抱。天空被染成了灿烂的橘红色,海鸥在半空盘旋,出海捕鱼的渔民也开始活动。她记得陆承安那时候问她,“很美对吧?”
黎觞灵点头。陆承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教育她道,“这告诉我们,睡懒觉会错过很多美景。”
听了这句话的黎觞灵霎时无语,在这等美景面前,不是应该来个表白什么的吗?为什么陆承安会无端冒出这种煞风景的话……如此诸类情况很多……陆承安宠她,把她当成唯一的珍宝,她要什么他给什么,可是却从不跟她说过喜欢什么的这些话,跟他在一起全身心放松,她豁然发现,其实最宠她的人不是家人,而是陆承安。家人把她当成宝贝,但自从长大后,很少会像小孩一样宠她,她也不好意思像孩童时候蹭进大人的怀里撒娇,因为她已经长大了。可是在陆承安的面前,她永远都只是个孩子,他无条件地宠她爱她。饿了,他给她煮饭,渴了,他给她端茶递水,睡不着了,他哄她睡觉……黎觞灵无数幻想他们的未来,有陆承安的未来。他们开一间宠物店加宠物医院。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餐之后他们一起去上班,他给宠物看病的时候她替他斟茶递水,下班后,俩人一起去买菜回家,他主厨她帮忙,吃过饭后他们手牵手拉着小黑去公园散步。就这样安静祥和地生活。她想要的并不多,真的不多。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那个把她当成孩子宠的男人永远不会再出现。黎觞灵又想起了冷子卿,心里乱如一团麻线,在晨曦中,她顺着围栏坐下,双手环住膝盖,头埋进膝盖里。暖暖的太阳笼罩在她的身上,黎觞灵打了一个哈欠,悄无声息地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然是中午,黎觞灵抬手揉了揉眼睛,手肘碰到什么不知名的物体,她微怔,偏过脑袋,冷子卿那张放大的俊脸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黎觞灵吓了一跳,几欲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别动。”
冷子卿命令。黎觞灵挣扎的动作顿住。冷子卿摸摸她的发顶,“真乖。”
说着,他把她搂紧,准备继续睡觉。这会儿,黎觞灵的大脑终于慢慢清醒,她没有做梦,冷子卿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冷……”黎觞灵刚想喊他,却瞥见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长长的睫毛遮住合上的眼睛,鼻翼微动,薄唇紧抿,他睡着了。他的脸上有陆承安的影子,黎觞灵记得他们的眼睛很像,但陆承安的唇比冷子卿的厚了一点,也柔软了一点。呸呸呸,黎觞灵你到底想哪里去了!黎觞灵打住自己如骏马奔腾的思绪,她把头别开,视线突然定在了冷子卿手腕上。那是一条串着几颗银色小铃铛的红手绳,红手绳的一端多出来的线头被人打了一个“花”型的结,黎觞灵的心猛地狂跳。那个“花”型的结是她打上的,因为她觉得这种手绳太没有特点,所以在送陆承安和小白的手绳分别打了一个“花”型结,当时她还骄傲地翘起鼻头,说全世界只有她会打这种结。独一无二的标志。黎觞灵抱起冷子卿的手,仔细查看那条红手绳,是陆承安的的还是冷子卿的?“冷子卿,你醒醒。”
黎觞灵顾不上打不打扰的问题,使劲地捏冷子卿干净的漂亮脸蛋。“嗯?”
冷子卿眸子微眯,很不爽黎觞灵打扰到他的睡眠。黎觞灵无视他的不爽,把他的手腕抬到他的面前,目光灼灼地问:“这条红手绳是从哪里来的?”
冷子卿抿唇不语。“你说话啊!是小白给你的,还是承安给你的?”
黎觞灵紧皱眉头,难掩语气里的急切和不耐烦,忽而她话锋一转,冷笑,“亦或者,是你偷来的?”
冷子卿的脸微冷,他收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说道,“随你怎么想。”
他面无表情地松开黎觞灵,兀自站起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楼下走,黎觞灵连忙跟上去,扯住了他的衣角,因为刹车不及,她撞上了他的后背。“啊!”
黎觞灵捂住撞疼的脑门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男人是后背是铁做的吗?硬邦邦的,一点美感都没有。“黎小姐,你还有事?”
冷子卿冷淡地问。本来还想问什么的黎觞灵被冷子卿这番冰冷的语气堵住喉咙,这几天他跟她说话都尽量柔和,或者总是带着点点的调笑,换回他原本的语气,黎觞灵竟然有几分不适应。黎觞灵低头,“没事了。”
默默地松手,心里有些委屈。冷子卿停了几秒,还是跨步离开。独留黎觞灵一个人在顶楼吹风,风吹乱她的头发,过于娇嫩的肌肤被风刮得生疼。黎觞灵又清醒了不少,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刚才冷子卿是不是来过,是不是抱着她睡了好久,是不是手腕有她送出去的红绳。她摇晃了一下脑袋,竟然有些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