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咱们说到齐光看到一只蓝色的鸟变成了一朵蓝色的花,他用手机查了一下,这花叫做翠雀,花语是正义、清静、轻盈、自由。翠雀有好几种颜色,不同的颜色有着不同的含义。蓝色翠雀代表着一种犹豫不决的情感,如果送人,意思就是希望对方能告别犹豫不决,变得坚决果断。齐光觉得眼前的这株翠雀有点特别,平凡之中散发出浓烈的贵族气质,让人忍不住想采摘,不过,齐光还是忍住了,他给翠雀拍了几张照片,就向古亮告辞了。古亮望着翠雀发起了呆,恍惚中,花朵化作一位古代的蓝衣女子,悬在半空中。古亮问她是谁?女子回答:“我是青阳。”
古亮的脑海里冒出很多问题:青阳到底是谁?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孽缘吗?她会不会也是来找我报仇的……古亮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先开口了:“刚才来看你的那名男子去哪里了?”
女子的这一问让古亮感觉很诧异,同时也很释然,原来这位美女是冲着齐光来的,他犹豫一下,反问道:“你找他干嘛?”
“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
听对方这么说,古亮也不好追问,就把齐光家的地址告诉了她。女子谢过古亮之后,变成一只蓝色的鸟飞走了。齐光回到家,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他懒得做饭,就点了一份外卖。让他奇怪的是,外卖里多了几块糕点,灰黄色,半透明,方方正正的,吃起来香甜弹牙,口感不错。齐光翻出订单查看,这糕点的名字叫马蹄糕,66。“这到底是谁给我点的呢?”
就在齐光努力猜测是谁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个马蹄糕的味道你还记得吗?”
齐光被吓了一个激灵,他定了定神,判断声音来自阳台。他朝阳台望去,发现栏杆上站着一只鸟:“是你在说话吗?”
“是我。”
小鸟回答。齐光仔细打量这只鸟,一身漂亮的蓝色。“我好像见过你。”
齐光站起身来,开始向着阳台慢慢靠近。“没错,我们已经在医院见过面了。”
小鸟边说边变身,变成了一位娇小可人的女子,身穿一袭修长的蓝色镶金纱裙,头发高高盘起,插着几根蓝色的发簪。女子向齐光走进了几步,齐光有点紧张,向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灵儿,你把我忘了吗?我是青阳啊!”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齐光一脸疑惑。“没错,你就是我的灵儿,没想到这一世你变成了男儿身,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女子想要上前握住齐光的手,齐光躲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不记得没关系,让我来慢慢告诉你。”
女子走到餐桌跟前,指着马蹄糕的打包盒说:“马蹄糕是我们的最爱,我们小时候天天吃,每年六月六,我们还会举办马蹄糕宴,邀请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一起来吃。”
齐光听到六月六,脑海里忽然闪现外卖订单上的马蹄糕价格,66,这有点太巧了,于是问女子:“为什么是六月六?”
“六月六是我的生日,你很喜欢这个数字,我们就约定每年的这一天举办马蹄糕宴。”
“那66的价格也是你特意安排的吧?”
“是啊,就是为了唤起你的记忆。”
“你为什么要找我?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难道我是你的相公?”
女子笑了笑:“不是,你是我的妹妹。”
“妹妹?”
齐光觉得有点意思。“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出生于汉武帝元光二年,你比我晚三年出生。我们的父亲是颍川太守,我的母亲是正式妻子,你的母亲是五房小妾,你的母亲生下你没多久就去世了,父亲把你安排到我的母亲名下寄养。家里有兄弟姐妹十六个,咱们夹在中间,从小不受父母疼爱。好在你我相伴,日子过得还算幸福。十六岁那年,我嫁给了一位进士,你不舍得我,就随我去了夫家。可怜的是,我那相公是个短命的人,不到一年就去世了。相公去世没多久,婆家的人说我不吉利,把我赶回了娘家。”
说到这,女子开始啜泣。齐光觉得怪怪的,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世:“故事到这就完了?”
“后面的日子更凄惨。”
这话让齐光忽然有种凄凉的感觉,他递给女子一张纸巾擦泪,然后把剩下的马蹄糕拿出来分给她吃。“小时候咱们一起吃马蹄糕的日子多幸福啊!可惜后来我们的命都太苦了。”
“我们的命怎么苦了?”
“父亲看我可怜,又把我嫁给了他的一个学生,那人是穷苦出身,没有嫌弃我是寡妇,我挺感恩。当时,你不愿意离开我,就跟着我一起进了夫家的门。可怜我第二个相公也是个短命人,我们成亲不到半年,他就去世了。他去世以后,我被当成克夫的扫把星,人见人骂,你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后来,我被赶出了婆家,父亲也觉得我是个灾星,不肯让我回娘家。我走投无路,只好躲到山上的一座废弃道观里。起初,你隔三差五会给我送吃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来。我下山打听才知道,你为了让我回家,冲撞了父亲和族里的长辈,结果被打成重伤,还被关进了黑屋子,不久便撒手人寰。回到道观后,我昏迷了几日,昏迷中,一位道士对我说,是时候修行了,还教了我一套法门。从那之后,我开始在道观里修行,练成了不死之术。修成之后,我就开始在命运之轮中寻找你,希望能和你再续前缘。我很幸运,在这里找到了你,我的好妹妹。”
女子深情地看着齐光,把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赶忙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变成蓝色的鸟呢?”
“你忘了吗,小时候我俩都很喜欢靛蓝鸟。我们的奶妈是从海边来的,她经常给我们讲海边的故事。她说海的颜色就像靛蓝鸟的颜色,于是,我们买了一只靛蓝鸟,天天看着它做去海边的梦。所以,我就变成了靛蓝鸟,在命运之轮里来回飞,万一你看到了,说不定能勾引这段记忆。”
“你变成翠雀花又是为什么呢?”
“这也是我们共同的记忆。你还记得我的两位相公是怎么去世的吗?”
“他们是怎么去世的?”
齐光的兴趣更浓了。“我第一位相公是嫡长子,又是进士,公公非常器重他,把大部分家业都交给了他。他的亲生母亲,我的婆婆,去世得比较早。他有一个小娘,生了一男一女。这小娘对他十分体贴,凡事都顺着他。我嫁过去之后,相公经常带着我写字画画,让我给他磨墨。小娘听说后,特意为我种了一院子的翠雀,说这花美丽高贵,和我很是匹配。她还教我把翠雀的汁水和矾石混在一起,制作出一种非常漂亮的蓝墨。相公很喜欢这种蓝墨,每天都用它写字画画。”
“这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
齐光不解。“问题就出在这个蓝墨上。我嫁给第二位相公后,也经常给他制作蓝墨。他去世后,我就怀疑是不是这个墨有问题,我就让你帮我去第一位相公家打探,结果从小娘的下人那里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这小娘表面看起来温顺体贴,实则心肠歹毒,极其狡猾。她深谙花草药理,但是从来不显露。翠雀的花虽然漂亮,但是有毒,它的汁液和矾石混在一起毒性更强。她教我制作的蓝墨其实就是一种毒药。我第一位相公非常喜欢闻蓝墨的香味儿,不知不觉吸了许多毒。就这样,小娘通过我的手,把我的相公害死了。我被赶回娘家后,她就霸占了全部家产。可恨的是,我对此浑然不知。我第二位相公也是这样,命丧蓝墨。虽然知道了真相,可是我有苦难言,除了你,无人诉说,只能任由命运作弄。”
齐光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这么美的花居然有毒。眼前这位女子的百般柔情,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是她妹妹的模样,而且命运还那么悲惨。齐光问她:“你的心愿已经了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打算?”
“我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这个恐怕不妥吧,我现在是个男人。”
齐光尴尬地说。“没关系,我就变成一只靛蓝鸟,守在你身边,这样就没什么不妥了。”
“我还是有点不习惯。”
齐光傻笑了起来。“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说完,女子变成了一只靛蓝鸟,开始在屋子里飞来飞去。飞累了,就落在窗台上休息。齐光看着窗台上的靛蓝鸟,心里有一种紧绷的感觉,这仿佛是一场旅途的开始,至于旅途通向何方,他不知道,不过他预感,这个女子或许真的会给他最可靠的守护。午夜,齐光沉沉地睡着,青阳却有些烦躁,在窗台上跳来跳去。不远处,一朵像钟表一样的花,不停地闪着红光。青阳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飞向红光,消失在光中。这朵花到底是什么来头?且等下回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