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一个商人打扮的家伙惊慌失措地跑进了酒馆。 他是个十分富态的人,艰难地挪动自己的大肚子,把自己累得气喘嘘嘘,然而一点都没放慢自己的脚步,连头上的假发快要掉下来了都顾不上管。 扑通一声,商人和端着酒的侍者撞了个满怀,两人一同仰躺倒地,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正在喝酒的李斯特放下酒杯,看向那个狼狈的商人。 在他的注视下,商人急匆匆从地板上爬起来,不顾被弄脏的衣衫,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跑吧,都快点跑吧!柯林斯的骑兵就要过来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耶布是个中立城邦!”
有人大声驳斥他,但声音里明显带走一丝惧怕。 商人毫不客气地回敬说:“中立?中立个头,别人让你中立才能中立,自己喊中立有个鬼用?内陆人的骑兵已经距离这座城市只有几里远了,不信你自己东门出去看看!我不跟你废话了!”
他蹭蹭地爬上楼梯,这座酒馆也兼具住宿的功能,大概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正在喝酒的客人们面面相觑。 李斯特心头一凉,心说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因为角湾同盟的紧张局势,他早早地就离开了尼斯堡以避免卷入战争的漩涡。 在角湾的边缘地带,还有一些两不得罪的小型城邦是保持中立的,既不反对教会,也不谴责沿海国家的背教行为。这就给一些不愿意离开角湾的商人提供了一个避风的港湾——很多人认为战争不会太持久,只要打上一两场规模较大的战斗,随着一方的战败、投降、赔钱或割地,角湾很快就会恢复和平,然后又能开开心地赚钱了。 耶布就是这样一个宣称自己中立的城邦。 但是今天竟然有教会一方的骑兵逼近了这座不想卷入战争的城市。 商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耶布的领主应该会出面交涉吧?”
“刚才有个朋友跟我说,他在南门那里看到领主的车队出去打猎了。”
“……” 李斯特不再犹豫,他决定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他垫了垫怀里的钱袋子,觉得够用一段时间了,于是决定不回住处收拾行李了。 跑出酒馆后,李斯特直奔附近的一个车马行,他骑着来耶布的那匹病倒了。 进入车马行后,他紧张的心放松了一半,还好,这里的人还不多,看样子得知消息的人还不多。 他看中了一辆配有两匹骏马的中档马车,车厢不大,能坐开两三个人。 他对着车夫说:“去邻近的普拉亚多少钱?”
车夫伸出三根手指,“三枚银币,先生。”
李斯特爽快地掏出三枚银币拍在车夫的手中,“现在可以出发吗?”
“可以,先生。”
李斯特刚要上马车,就见车马行涌进了一大群人。 “去普拉亚多少钱?”
“去松森多少钱?”
“你这匹马多少钱?”
涌进来的人都是来租车或者买马的。 车夫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揪住正要登上车厢的李斯特的衣襟。 “客人,现在是十枚银币了。”
李斯特脸色铁青:“你怎么这么不讲诚信?”
车夫嘿嘿一笑:“刚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李斯特不想和他争辩哲学问题,他环顾车马行。 怎么办?再找其他人吗?可是几乎所有的车夫都在和别人谈价格。 “好吧,十枚就十枚!”
李斯特咬咬牙,答应了车夫的涨价。 “客人,请您上车做好,我们马上就出发了。”
李斯特钻进马车,车夫一抖缰绳,两匹马拉着车动了起来。 等待除了车马行,李斯特发现有点不对劲,“等等,去普拉亚好像不是从这个方向的城门出吧?”
“老爷!”
车夫大声回答,“我的家就在耶布,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呐,我想带她们一块儿去普拉亚。”
李斯特听了后欲哭无泪,暗恨自己刚才钻进车马行时为什么不找其他人。 等到车夫到家里接到老婆孩子,城外出现骑兵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大街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群,有急着往城外跑的,有抢着购买粮食的,有四处寻找亲人的,交通一片混乱,这极大地影响了马车的行进。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李斯特一行终于出了耶布的城墙。 “您这车能再快一点吗?”
李斯特都快要哭出来了,心急如焚地催促刚刚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的车夫。 “老爷,就这速度了,再快也快不了了啊,这车上可是坐了我们四个人啊。”
车夫只能这么回答他。 无奈的李斯特只好不断地在胸前画着圣徽,祈祷自己一切顺利,不要碰上乱兵。 很不幸的,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们还没走三里路,就在前面的平原上碰到了两伙军队。 一伙军队打着耶布的旗号,另一伙军队的旗号李斯特没有认出来,应该不是柯林斯的,但十有八九是柯林斯的盟友军队。 道路上其他的避难的行人立刻掉头,四散跑开。 李斯特和车夫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到附近的小树林里躲一躲,跟着其他人目标太大了,天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军队。 来到小树林后,他们把车停好。这里地势较高,可以看清周围的情形。 李斯特和车夫悄悄地藏在林地边缘地带的灌木丛里,观察远处那两伙已经摆开阵势的军队。 双方的士兵似乎都在朝对方喊叫,一个个手舞足蹈,做出鄙视敌人的动作。 但那些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铠甲的骑士却一动不动地彼此凝视。 李斯特注意到,那伙不明旗号的军队附近停着不少无人乘坐的马匹,可能这支军队的主力不是骑兵,而且骑马的步兵。 伴随着高低起伏的号角声和旗帜的挥舞,双方都逐渐安静下来,然后在那些指挥官一般的骑士的指挥下缓慢地互相接近。 步兵们基本上都是手握长矛,前排的人将长矛直直地往前方平端,后排的人则是通过前排的间隙将自己长矛伸出去或者搭在前面的人的肩膀上。 远远看去,双方的长矛阵就像是就像是两只豪猪互相背对着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