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鸿铭的神情很严肃,他瞧了一眼秦曼,叮嘱道,“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明白么?”
秦曼点头,心里已知轻重。其实不仅是宋鸿铭他们觉得南平风云涌变,其实就连陆知毅也是如此想的,南平一派和平的景象即将被瓦解,只怕是那滔天海浪已经在涌来的路上。这一次的难关,他不知道陆承颐要如何才能渡过。陆景墨这时匆匆从大门里走来,他见到陆知毅的身影时,立马蹙眉道,“父亲,那个穆勒居然趁机狮子大开口,要我们以双倍的价格来买军火。”
“穆勒?德国的那个军火商?”
陆知毅眼神微眯,不怒自威的气势一下子释放出来,旁边的花想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的,父亲。”
陆景墨脸色非常难看,但是陆承颐平时就是和穆勒合作的,而且纵观整个华国,穆勒的军火可以说是跟西洋一样先进的。陆知毅看了眼陆景墨,也知道穆勒是在趁火打劫,叹了口气,他的脸色带着一丝沧桑,“消息控制好了没有,南边这里你大哥被绑架的消息没传出去吧。”
“没有,但是南平里已经乱了。”
他说着,眼底尽是阴沉,“我封锁了城门,但是只是缓兵之计,如果城门开了他还没有回来,恐怕整个南边就要开战了。”
陆知毅眉头已经皱的死紧,他斟酌一下,然后说道,“普通百姓不用理会,你赶紧下去盯着手下的人,军心乱了可就是真的乱了。”
“是。”
陆景墨正了正军帽,又匆匆忙忙地走出了陆公馆,花想容在旁边看着他们紧张到不行的对话,也有些害怕。“老爷,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想容不懂,为什么陆承颐一出事就连他的儿子也要一同去营救。在她看来,陆承颐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哪怕已经是军阀总长,但不可以动摇陆景墨的地位。陆家,只能她儿子的!陆知毅瞥了一眼花想容,那锋利的视线仿佛能将她洞穿,“没什么事,这些天你们都别出门了,在公馆里安分一点!”
他不是看不出来花想容的想法,但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还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料理她。花想容有些尴尬,但仍然端着当家主母的脸色,面上毫无波动地应道,“老爷说的是,我等会就去和下人们说两声。”
“你看着办吧。”
后院的杂事陆知毅一般都是放手任由花想容做主,之前连夜的赶路让他疲倦,脸色不太好地走回了房。花想容见他一走,眼底闪过一抹光,看着大门的方向有些着急地喃喃,“景墨今日若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南平的街道不同于以往的繁华嘈杂,不少店铺都关着门,路上的行人零散得都能直接用手计数。陆景墨看到这个场景,脸色又是一沉。“二少,可是有什么问题?”
替他开着车的正是陆承颐以往的士兵队长之一,陆承颐不在,大多数的势力都被陆景墨接手了。“没事。”
陆景墨眉头始终微蹙,车窗外的萧条之景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仿佛在诉说着他与陆承颐的差距。只要有陆承颐在,哪里出现过这样的混乱,他抬了抬手,道,“继续开车吧。”
士兵应声,却发现一个人脚步虚浮地快要倒在车前。“怎么回事?”
士兵探出头,对那个人警告地大吼,“这是车道,你这人怎么不知道躲开?”
“小声点。”
陆景墨揉了揉太阳穴,随意地挥手,“避开他就是了,去军政处要紧。”
“嘿嘿……”陆景墨本来想让士兵开车就走,但那个快要倒在车前的人突然间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侧过头往后看,那个人终于是无力地倒在地上,手里却快速地摸向自己的口袋,拿出一个烟斗。“抽大烟的人?”
士兵踩了刹车,脸色有些难看,“这怎么可能,南平的烟馆,我记得总长已经命人全部关了。”
陆景墨无所谓地嗤笑了一声,但眼里也带着对鸦片的厌恶,“看来我的大哥也有疏忽的时候。”
“少将,那些开烟馆的背后之人是商会的,这个时候如果烟馆开了起来,岂不就是整个南平都要被大烟给沦陷了?”
士兵着急,显然是知晓烟馆关闭的内情,陆承颐之前动手时,没少在他们面前说鸦片的危害?“什么?你说陆承颐他知道背后是商会的人还硬是把烟馆关了?”
陆景墨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陆承颐居然为了拔出鸦片连商会的人都得罪过。“是的,而且总长被绑架的消息一出,我恐怕这些烟馆的生意已经称得上是万人空巷了。”
闻言,陆景墨的脸色愈发难看,如果只是一小部分人沉迷鸦片还算正常,但如果整个南平的大部分人都沉迷了鸦片……那他们手下隶属的军队能幸免吗?一个个如果都是瘾君子,打仗的时候怕是都要直接举白旗投降。他当机立断,立马下了令,“去,看看街上有哪些人是要去烟馆的,跟上去!”
怪不得陆承颐曾经要把烟馆关了,这个时候,他也看出来了鸦片的危害性。那种慢慢被蚕食的感觉,就如同温水煮青蛙。陆景墨脸色严肃得犹如浓墨,“记得拿出枪,必要时,直接把烟馆毁了。”
“是!”
烟馆大门敞开,只因排队买鸦片的人已经从柜台排到了街道,偌大的烟馆来来往往的竟是比平时的南平还要热闹。“陈老弟,你也把烟馆开到这儿了,哈哈哈哈哈,那陆承颐一被绑去,咱们的机会可就来了。”
商会的人聚集在街尾的茶座,你一句我一言地调侃寒暄着。“还得感谢穆勒先生带来的消息了。”
那个被人称作陈老弟的商人笑得红光满面,手里还不忘数着一沓银票。另外一个商人手里也是厚厚的一摞银钱,“嗤,陆承颐那个家伙懂什么,你看我们这些天赚的钱,都快赶上他百分之十的税收了。”
“就是。”
“……”穆勒坐在主位上,好笑地看着这些见钱眼开的商人,正想说些什么,他的手下却带来了一个消息。“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反问自己的下属,确定着消息,脸色不太好看。他的下属恭敬小声地回答,“对,那个陆少将,陆家二少开着车往咱们这头过来了。”
“麻烦。”
穆勒用德语嘀咕了几声,脸上却又挂上了客套的微笑,“诸位,今日在下就先告退了,我还有一桩比较急的生意需要洽谈,失陪了。”
“穆勒先生慢走。”
“慢走,下次再聚。”
客套声不绝如缕,穆勒看似绅士却不耐烦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眼底尽是敷衍。他必须在陆承颐赶来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