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偖却不乐意了,他突然间出声问道,“陈少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可不只是过来投靠大帅这么简单的吧?”
他这一问可真的是问到了陈凯的心坎上,所以没有理会欧阳偖对陈正伯的刁难。宋清晚心下一惊,以为她和陈正伯的目的暴露了,一滴冷汗从脸庞处滑落。陈正伯却是不慌不乱地颔首,唇角勾起一抹笑,“不错。我就是听说,你们把陆承颐抓住了,所以过来看看。”
“正伯,我知道你喜欢陆承颐身边那个叫宋靖语的女人,但唯独这件事,你不能插手。”
陈凯见他承认,就知道他是为了宋清晚过来的,顿时皱起了眉头。说着,他又有些不放心地补充道,“你好好留下来,表哥我不会亏待你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说什么也是枉用。”
陈正伯表现出自己识时务的一面,对着欧阳偖露出了冷笑,“不过你身边的这个人让我十分不舒服啊!表哥,我过来投靠你是因为你是我表哥,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懂我的意思吧?”
欧阳偖脸色一变,不出意外地发现陈凯对他的态度冷了几分,一下子几乎是在心里暗骂了陈正伯几句。陈正伯见两人因他生了间隙,挑了挑眉,没有继续添油加醋,只是说道,“不过表哥别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我现在憋屈着,得发泄出来。”
一旁的宋清晚暗中松了口气,觉得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起两人的不快是真的剑走偏锋般的嚣张。“行了行了。”
陈凯对于他这种坦率的态度反而更加放心,“这件事关系过大,你还年轻,等事儿一过表哥再和你细说。”
“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他随性地笑了笑,一举一动像是翩翩贵公子那般优雅从容,仿佛对欧阳偖的刁难不放在心上。宋清晚见欧阳偖和陈凯都没有认出她,才呼出一口气,紧紧地跟着陈正伯来到了厢房。陈凯派来的士兵没有退下,陈正伯故作挑剔地说道,“都别杵在本少爷这里,随便拿点吃的过来。”
其他人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去准备他想要的。将那些人支开,陈正伯才收敛起那少爷表象,对宋清晚蹙眉道,“我刚才一路都看了一下,这里戒备森严,而且他还派了好几个队伍进行巡逻。”
“那怎么办?”
宋清晚握紧拳头,眸中含着着急的神色。“我今天随便转转看好周围的环境,你先睡个觉补眠,我们今晚就动手。”
说完,陈正伯掏出一张薄纸,纸上正是陆景墨打探到的陈凯阵地布防图。她郑重地收了起来,然后抿了抿唇,道,“你万事小心。”
“自然。”
他露出轻松的笑,调侃,“我还没有为了陆承颐送命的伟大精神,他那样的祸害还是活得久一点比较好。”
宋清晚闻言轻笑出声,这段时间的阴霾被驱散了些许。“那我睡了。”
陈正伯见她在厢房里慢慢地睡去,不着痕迹地出门打探着消息。因为陈凯对他的熟稔,阵地里的士兵也有几人是见过他的,一时间陈正伯竟是在这座山头里畅通无阻。“虽然表哥不让我插手,但是陆承颐之前对我做过的过分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他的眼前,正好就是方才带他进了阵地的陈凯心腹,两人坐在饭桌上畅谈着。“陈少的意思是想……”心腹摸不准他的态度,却也不敢得罪。“说吧,他关在哪儿?本少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他‘审讯’两番,可说不过去了。”
陈正伯故意表现出对陆承颐的敌意,心腹立马就联想到他和陆承颐之间的爱恨情仇。虽然有些顾忌,但他还是说道,“他就被关在地牢里,但是陈少,大帅不让您插手我们也不敢把你带下去。”
“没劲儿。”
陈正伯抿了口酒,眼底却是闪过了不知名的流光。心腹全然不知他真正的目的,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没透露。夜幕降临,宋清晚早就等着这午夜时分,她再确定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地形图,才对陈正伯点了点头。“巡逻的队伍有三个分队,每隔一个小时就能巡逻完一圈,我们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小时。”
话音刚落,厢房外面刚好就是巡逻队走过,陈正伯递给宋清晚一个手势,率先走出了房间。宋清晚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后面,然后回想起那张地形图说道,“地牢就在那个院子下面,但是我今天拿饭时路过那里,并没有下去的路。”
“有机关罢了。”
陈正伯不断地在院子的假山上摸索着,陈凯生性多疑,如果他连把守的士兵都没有放置,那么地牢的入口肯定是有机关。“咔擦!”
陈正伯手下的一块石头被他扭转成一个新的角度,而他旁边的假山正在缓缓地移动,露出仅能容纳一人经过的楼道。他勾起唇角,看着宋清晚道,“找到了。”
她有些激动地眨了眨眼,但没有着急,和陈正伯看了四周一眼才走了下去。楼道里没有光,她不得不掏出一个火折子,两人一起谨慎地往前走去。地牢昏暗潮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挺透气,宋清晚看了一眼,才发现那黑洞洞的透气窗居然是一根根的管道。“倒是挺完善。”
陈正伯脸色凝重,这个地牢已经盖了不长时间了,看来陈凯是真的谋划已久。宋清晚着急地看过一间间空荡荡的监牢,终于在最深处的牢房里看见了陆承颐。“你怎么来了?”
陆承颐早就在两人下来的时候绷紧了自己的身体,以为又是陈凯的人来折磨他,谁知却看见了宋清晚一个人的身影。哪怕现在她所有的乔装打扮都显得那么陌生,唯独那双清澈的水眸,他绝不会认错。赵副官就在他旁边的牢房,他一抬头,就看见陈正伯有些脸黑的神色。宋清晚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的事情,她皱着眉头看了眼陆承颐手上脚上的镣铐,心疼地甚至红了眼眶。“我来找你。”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让陆承颐说不出重话,“你快走,让陈正伯带你出去。”
看着宋清晚的泪水,陆承颐有些激动,甚至牵扯到了身上腐烂的伤口,痛呼出声。陈正伯看了眼怀表,蹙眉道,“靖语,我们确实要离开了。你们等着,陈凯那里我会想办法的。”
“对。”
宋清晚抹了抹眼角,她坚定地朝陆承颐说道,“我不会把地图交给陈凯的,你再忍忍,我和景墨还有正伯都会想法子把你救出去。”
她对上陆承颐深邃的凤眸,袒露了自己的心声,“南平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