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悄悄睁开去看她离开的背影,眼中带着一丝犹豫,但晚香进来的脚步声让他再次合上眼。晚香依言照看着梁星,见他好似睡着了的模样,发现外面皓月当空,准备起身去拿晚饭。宋清晚和晚香的脚步声陆续远去,梁星再次睁开眼,抿了抿唇,还带着稚气的脸蛋划过一抹坚定。“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我不能拖累姐姐。”
梁星喃喃自语,他打开了内室侧面的窗户,悄悄地爬了出去。“星儿,快起床吃饭了。”
毫不知情的晚香端着饭菜来到外院的饭桌,朝内室里喊了一句。按照往常,听到声音的梁星都会乖巧地坐上饭桌准时吃饭。但晚香等了许久,都不见梁星从院里出来,干脆拿着饭菜去内室喊人,“星儿?起床吃饭啦!”
晚香打开内室,正想在床上去找熟睡的小孩,却只发现空无一人的床铺和留有脚印的窗棂。“星儿?”
手中的饭菜哐当一声全部落在地上。晚香拼命地在梁星的院落寻找他的身影,最后发现真的寻不到时,急急忙忙地去喊宋清晚。“夫人,星儿他……他不见了!”
宋清晚手中的瓷勺落在碗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是一计重击锤在她的心上,“你说什么?星儿他怎么不见了?”
晚香着急地几乎要哭出来,她抓住宋清晚的袖子哽咽道,“我刚去拿晚饭回来,星儿就不在了,我找遍了整个偏院和荷韵阁后院都没找到他。”
“继续找,整个荷韵阁都找一次。”
宋清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晚香你到库房和庭院去找,我去找主院。说不定只是星儿一时不高兴才跑出院子的。”
说完,宋清晚自己也慌了,梁星一向非常懂事,除非是她自己带着,梁星绝对不会跑出荷韵阁的。陆承颐处理完事务刚想来到荷韵阁吃晚饭的时候,就发现宋清晚慌乱地跑出荷韵阁,脸色苍白如纸。他连忙把宋清晚抱在怀里,蹙眉问道,“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是星儿!”
宋清晚抬眸,眼里水光流转透着恐慌,“星儿不见了,我和晚香找遍了荷韵阁都找不到他!”
“你不要慌,我立马派人去找。”
陆承颐抱紧她,脸色稳重冷静,快速地对身后的赵副官下了命令,“你带几支队伍在锦园内外附近去找,越来越好。”
“是!”
宋清晚眼眶通红,发丝因着之前的跑动有些凌乱,但她来不及注意自己的形象如何,内心仿佛刀割般煎熬,“是我没有看好他,要是我一直看着他就好了……”“没事,会找到的。”
陆承颐说着,安慰地吻了吻她的眉间,“星儿很聪明,他不会有事的。”
眼角划过一珠泪,宋清晚握紧拳头声线微哑,听到他的话语也没有放下心,“他今天听了那些话不高兴的时候我就应该一直陪着他的,是我疏忽了,是我的错。”
“别哭。”
有着薄茧的指腹拭去宋清晚眼角的泪,陆承颐磁性的声音透着令人心安的沉着冷静,“不是你的错,你身子还没好,回荷韵阁等我消息。”
“我要去找星儿!你难道要我一直在锦园里干等吗?”
她拂开陆承颐的手,径直往锦园外走去,竟是要一个人去寻梁星。“你疯了?南平这么大你一个人去找?”
“都这么久了锦园里也没找到,除了锦园外面他还能在哪?”
陆承颐赶紧把宋清晚搂在怀里,蹙眉道,“我让人备车,你不要冲动。”
“好。”
宋清晚感受到陆承颐怀里的暖意,慢慢地止了抽泣,下意识依赖性地抱着他。赵副官得了命令匆匆备了车,陆承颐没有把握,还另外让人带了两个车队在街道上寻找。“找完这条街,你就在车里好好休息。”
陆承颐和宋清晚坐在车里,一起透过车窗在漫漫人海里去找梁星的身影,司机已经开车走遍了十几条长街,但梁星仍未找到。赵副官领着的车队也没有带回消息。“再找找,找不到星儿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宋清晚神色有些恍惚,她盯着街上每一个可能是梁星的孩童,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地寻找。“你休息下,星儿也不愿见你这样蹉跎自己。”
陆承颐不忍告诉宋清晚,他的人已经找大半个城,但一直没有梁星的消息。宋清晚颓然地坐在车内,看着车窗外缓慢掠过的风景和感受到胸口的闷痛感,声音嘶哑,“好。”
陆承颐闻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你放心,我会让赵副官继续找的,说不定你一觉醒来,星儿就出现了。”
宋清晚被他这么一说,疲惫感汹涌而至,她望着车窗,只觉得有些恍惚。星儿他能去哪呢?这里是南平不是姑苏,星儿不可能认路。“路……”宋清晚好像想到什么,她猛地抓起陆承颐的手喊道,“星儿在南平不认路,但我们带他去过锦园外的两个地方,一个是陆公馆,另一个是城郊!”
“是城郊墓园,星儿那时在车里记住了去城郊的路!他去找奶奶了!”
陆承颐听到她的话语也反应过来,对司机下了命令,“去城郊的公墓!”
夜风萧瑟,月光洒在墓林中透着悲怆的气息,宋清晚在车子一停就立马走了出去,按照记忆去找梁氏祖母的坟地。“你别着急。”
陆承颐抓着宋清晚的手搂着她一起走,他还记得宋清晚怕黑的习惯。“快找星儿!他一定在这!”
宋清晚压抑住对黑暗的恐惧,她来到梁氏的墓碑面前,不出所料地就看见了梁星削瘦的小身影。梁星在墓碑下冷得蜷缩地睡着了,宋清晚见到他的一瞬间落了泪,忍不住喊道,“星儿!”
“姐姐?”
梁星转醒,见到宋清晚的时候脸上露出欣喜,却又好似回想起什么想要躲起来,“姐姐别过来,我会把你们克死的!”
宋清晚赶紧一把抱住他,安慰,“你才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你就是我宋清晚的亲人,姐姐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们回锦园,好不好?”
梁星听到这番话,终于是没有再躲起来,抱着宋清晚哭出声。陆承颐也半蹲下来去摸梁星的头,脸色冷峻却透露些许温情,“她找了你大半夜,你若是真替我们着想,就跟我们回去。”
“我回去,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宋清晚听了立马把梁星抱上车,见他疲惫,柔声道,“你睡吧,睡醒了咱们就回到锦园了。”
梁星乖巧地点了点头,抓着宋清晚的手睡着了。宋清晚见梁星闭上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对上陆承颐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心头一怔。陆承颐所做的一切,并非没有触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