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云快速地就将苏轻轻抱在了怀里,急切地道:“你的伤怎么样?”
苏轻轻摇摇头,“没事,没有伤到动脉,只是一点皮肉伤,一会儿上点药就好了。”
赵芸举着刀,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院子当中。陆慕云身后的保镖这时候也不用他吩咐,飞快地窜上前去一左一右,狠狠地将赵芸扭在地上。“送去警察局。”
陆慕云吩咐了一声,连看也懒得看地上的赵芸一眼,拉着苏轻轻进卧室找止血的药去了。赵芸被两个保镖提小鸡一样提在手里,往外面去了。赵芸不住地挣扎,此时她无比的悔恨,刚才就应该一刀结果了苏轻轻那个贱人,那她倒是赚了,偏偏她被陆慕云开出的条件所迷惑,给了那个贱人逃跑的机会。这下子,仇没报成,反而白白把自己搭进去了。何逸夫跟在苏轻轻二人身后进去,陆慕云已经找出了医药箱。何逸夫赶紧道:“我来,我来。”
苏轻轻颈间的伤口不算深,何逸夫撒了点止血的药粉在上面,又细心地包扎了一下。包扎完了,何逸夫突然一拍大腿,“坏了,我的菜还在锅里。”
他步伐矫健地奔出去了。陆慕云将苏轻轻抱在怀里不撒手,“轻轻,被吓着了吧,都怪我不好,我——”苏轻轻捂住他的嘴,“慕云,别自责了,那些事情都是坏人做的,又不是你,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这世上有些人,是根本就不讲道理,坏得流脓的,我们何必为了那些人的行为去责备自己。”
陆慕云摇摇头,“我是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明明知道还有赵芸这么个危险人物潜逃在外,我就该时时刻刻都跟在你身边,一秒都不离开的。”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苏轻轻耸耸肩,“有什么好怕的,我本来就是一直在找机会,她是个女人,我也是个女人,我力气不见得比她小,她想要伤到我也不容易。”
“再说,我又不是要制服她,她所依仗的无非是人质,人质没了,这么多大男人难道还拿不下她?”
陆慕云捏捏苏轻轻的鼻子,“嗯,今天真聪明,奖励一个。”
他的唇猛地贴上了苏轻轻的。半晌才传来苏轻轻含糊不清的一声,“慕云,这是奖励我还是奖励你自己呀。”
“都一样。”
陆慕云低笑着回答。“吃饭了。”
厨房里传来何逸夫的喊声。“来了。”
苏轻轻答了一声,从陆慕云身上跳下来,飞快地跑了。陆慕云笑着跟在他身后。饭桌上,何逸夫若有所思地看着苏轻轻半晌,才道:“轻轻,你有没有被吓到,要不要去看个心理医生什么的,毕竟很多被劫持过的人,都会不同程度地留下心理阴影。”
苏轻轻夹了一筷子菜,对着何逸夫笑笑,“爸,你看我现在像是有心理阴影的样子吗?”
何逸夫摇摇头,“这个东西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来的,它可能埋在了你的意识深处,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发作出来。”
陆慕云一听,顿时也有些紧张了,他放下筷子,有些不确定地道:“轻轻,那就去看看吧。”
苏轻轻“噗嗤”一笑,“你们瞎紧张什么,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现在我只觉得如释重负,赵芸抓到了,我也不用再带着保镖出门了。”
“那些穿黑衣的家伙气场太强,搞得人家见了我都是一副畏惧的样子。”
“吃饭吃饭。”
苏轻轻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陆慕云碗里。……赵芸在警察局里很快就招了。招不招的也没关系,现场有目击证人,会展中心也有监控探头正好拍到了赵芸行凶的那一幕。而且她的指纹也与叶子期身上那把刀的指纹相吻合,完全就没有任何悬念。审讯完毕,没有判决的犯人照例要转到看守所。好巧不巧,赵芸被分到了何琼那一间。陈平照例要登记一下犯人的信息。她拿出小本本,问道:“叫什么?哪儿人,为什么进来的?”
赵芸看着监舍里一双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憷,小声答道:“赵芸,京城人,因为,因为杀人。”
“哎呦,是你。”
陈平留意地看她一眼,“前几天新闻里播的,我看了,那个杀死了一个医生的就是你吧。”
她又笑笑,“你这样子倒是跟那个通缉令上面的照片一点都不像,那个比你现在的样子要漂亮多了。”
何琼本来低着头坐在她的床位上做手工,闻言抬起头,两眼向赵芸看去,眼里闪着骇人的光。陈平一如既往地按照老规矩分配床位,赵芸被分在了厕所旁边,紧挨着前不久进来的沈芳。打扫卫生的事情也落在了赵芸头上。赵芸从小在权利中心的那种家庭长大,是很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即便她估计自己是死刑,可是她也不想在临死之前天天被人揍,她没有什么异议地同意了陈平的安排。何琼看着她默默地走到柜子边上,翻出一床散发着怪味的被子,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缩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并没有闻到从厕所的缝隙里飘过来的味道。何琼看了她半晌,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低下头,继续做她的手工。从这天起,何琼没事就呆在厕所里。只要她呆在厕所里,里面总是会传出一种难听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水泥地上使劲摩擦发出来的。开始还有人抗议,但何琼充耳不闻,天天如此,几天过去,监舍里麻木的女人们也就随她去了。这天晚上吃过晚饭,监舍里的人都找了个合适的位子在看电视,何琼特意蹭到沈芳身边,将头靠在她身上撒娇。沈芳自从进了看守所,跟何琼的关系就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母女两人都对对方有怨气。沈芳怨恨何琼为了个男人将自己弄到这步田地,被苏丁香的女儿比到了泥里。何琼则是怨恨沈芳,要是她没有像她一样被关进看守所,她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艰难,以从前他们沈家的家底,即便她要在看守所呆上一两年,她也能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香的喝辣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要做那些做不完的手工。现在沈家也垮了,何琼早就听到风声,说是因为沈芳竞地的时候决策失误给亿达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这次亿达的破产,肯定跟那件事情也脱不了关系。两件事凑在一起,何琼便十分怨恨沈芳。不过她今天难得乖巧地依偎在沈芳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电视。沈芳到底是个母亲,母亲对孩子有再大的怨气,只要孩子乖巧一点,那怨气就会烟消云散。她也难得地扮演起了慈母的角色,说起来,这个女儿是她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了,她也不愿意弄僵和女儿的关系。两人母慈子爱,一时间像是十分亲密。何琼忽然道:“妈,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孝顺,让你睡在厕所边上也不管你。”
“从今天起,咱们就换地方睡,你睡我的床位,我睡你这儿。”
沈芳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何琼,女儿有多自私,有多自我中心她不是不知道,今天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她不由得有些讶异。不过想一想,莫非是何琼这些日子吃了苦,反而懂事了,心里便有些欣慰,摸着何琼的头道:“没关系,妈妈就睡在这里,睡了一段时间了,也已经习惯了。”
何琼却不依不饶地道:“妈,你总说我没有孝心,现在女儿要孝顺你,你又不肯配合,你这样我以后都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孝顺你了。”
沈芳失笑,“你这孩子,好,就依你。”
何琼得到沈芳肯定的回答,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快到十点的时候,何琼就将自己的被子抱了过来,沈芳无奈,只得拿着自己的被子去前面睡了。何琼铺好自己的被子,看看一旁默不作声已经躺下的赵芸,唇角高高地翘起。十点一到,监舍里熄了灯。何琼睁着眼睛仰躺着,没有半点睡意。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她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监舍里已经完全静了下来,除了周围细微的呼吸声。月光从窗外射进来,正好照在这一片的位置。何琼翻了个身,侧着身子面向赵芸的方向躺着。她看到赵芸仰躺着,闭着眼,已经熟睡。她伸出一只手,十分轻柔地掀开赵芸被子的一角,赵芸细长的脖颈在月光下泛出一片莹白。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半天,然后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是一把牙刷。牙刷手握的那一头,已经被磨得十分尖细。何琼轻手轻脚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芸的脖颈,然后将手里的牙刷高高举起,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扎了进去。“噗”一声闷响。接着赵芸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