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和叶北辰被民警带回了派出所,一路上,叶北辰都紧紧地握住苏然的手,让她不要害怕。看着叶北辰淡定从容的样子,苏然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不少,慢慢地镇定了下来。这件事情就只是个误会而已,她和叶北辰又不是真的人贩子,不过是见小宁可怜,所以暂时把他带回家照顾了一天时间而已。这其中就算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也就仅仅只是“不妥当”的程度而已,还远远没有到构成犯罪的程度。他们没做坏事,有什么好怕的?到派出所的时候,叶北辰的私人律师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有律师在边上盯着,警察也不敢做出什么不符合规章制度的事情来,就只能询问一番,做做笔录而已。虽说态度算不上那么温柔,但是比起苏然之前在C市派出所里的那些遭遇,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她和叶北辰如实地交代了情况,警方又跟小宁仔细核对了一遍,找不出来什么漏洞,便只能承认是误会了,允许他们离开。可是小宁却不能跟着他们走,他得回亲生父母的身边。“警察同志,小宁……啊不,就那个孩子,他一直被亲生父母虐待,身上全都是伤啊,你可以去看看……不能让他回家去啊,他会被打死的!”
苏然红着眼圈请求民警不要把小宁交给他的父母。民警皱着眉头说:“孩子已经跟他爸妈回去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也没有用,你们赶紧走吧!”
“你们……”苏然咬咬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放软了语气询问,“你能告诉我孩子父母的联系方式么?我想跟他们联系一下。”
既然警察懒得管这种事情,她就只能自己做做努力了。民警白了她一眼:“这是人家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苏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北辰拉了一下。“然然,你跟他说这些没用,交给我吧。”
叶北辰沉着脸说。苏然抿了抿嘴,点头。叶北辰根本连看都懒得看那个小民警一眼,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三分钟后,派出所所长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把那个不会说话的小民警给轰走了,陪着笑脸地跟叶北辰说好话。叶北辰心情不佳,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就问:“告诉我那孩子的父母都是什么身份,住在哪里,电话号码多少。”
他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把小宁养在身边,但是也做不到放任小宁遭受虐待而不管。他想要知道小宁还有没有别的亲人,以及能不能把这孩子送到别的亲戚那里抚养。这样的方案,比他亲自收养的可行性高很多,而且对小宁来说也算是不错。所长先前是接到了上面某个大领导的电话,才亲自赶来的,原本并不知道底下人到底不小心惹上了哪个大人物,但是见到叶北辰这张脸以后,也就知道了。底下的小民警或许认不出来叶北辰的身份,但是他都已经混到所长了,大小也算是个官,怎么可能连叶北辰这样的超级富豪都不认识呢?他抹着冷汗给叶北辰道歉,说手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又命令人赶紧去查资料,把叶少想要知道的那些信息赶紧送过来。很快,就有人拿着几张A4纸走了进来,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关于小宁一家的所有资料。原来,小宁的亲生母亲早就已经去世了,死亡原因是自杀。而他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母亲死亡之后三天就娶了现在的老婆过门,不到半年就生下了小儿子。像这种情况,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早就出轨了,小宁的生母才会接受不了打击自杀身亡的。小宁的生父是个十足的人渣,不光是对前妻不忠,而且还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要不是手上有几个钱,能娶得到老婆才怪呢。这家伙是派出所的常客,经常因为各种原因被抓进来,送到拘留所去关几天,然后再放回去。隔段时间,再进来,再关,再放……如此循环了数不清多少次。也就是说,他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时间不是在家里度过的,小宁大部分时候都跟继母一起呆在家里。这种情况,也难怪他会受到那么多的虐待。这些资料看得苏然心惊胆颤,叶北辰的脸色也相当阴沉。“那孩子还有别的亲人么?”
叶北辰问。“有,但是都不愿意管那个孩子。”
所长回答:“我刚才已经去了解过情况了,孩子父亲那边的亲戚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德行,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就更别说再照顾那个孩子了。而生母那边的亲戚,都很穷,就算有心也没有能力抚养孩子。其实孩子母亲刚死的时候,姥姥和姥爷争过一次抚养权,但是输了。后来可能也是因为没钱了,就一直没再争过。”
“你们还知道得挺多。”
叶北辰的脸色依然阴沉。所长看得出来,叶北辰非常关心那个孩子,便摆出痛心疾首的姿态来,说以前也有不少好心人来反映过那孩子的情况,他们也批评教育过那孩子的父亲和后妈。但是他们权力有限,加上相关的法律很不健全,才没能起到什么作用。那些资料,也都是他们在一次次的调解和教育的过程中,了解到的。当然,这些肯定都是底下真正办事的民警了解到的信息,跟这个所长没什么关系。“这些资料我带走了。”
叶北辰冷着脸说:“你给我张名片吧,有事我会找你的。”
所长赶紧双手捧着名片递过去,叶北辰随手接过,收起来,转头跟苏然低声说:“走吧。”
苏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沉默着跟他离开。出了派出所以后,她才问:“北辰,现在怎么办啊?小宁回去会不会挨打?”
叶北辰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会处理的,你就别操心了。天冷,咱们先回家。”
“北辰,我们去小宁家里看看吧,好不好?要是他挨了打,我们也能拦一拦。”
苏然不放心小宁。“我等下会去的,你就别跟着了。”
他怕万一起了冲突,或者发生点什么别的事情,不好。苏然没说过他,也只能答应下来。叶北辰独自一人去跟小宁的爸妈谈了很久,回来的时候,还用手机给苏然录了一段视频,是小宁说自己没有挨打,让苏然放心之类的。视频里,小宁没有再称呼苏然为“妈妈”,而是改口叫她“苏阿姨”,这让苏然心里稍稍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转念一想,小宁没受到伤害就比什么都强。“现在你能放心一点儿了吧?”
叶北辰问她。苏然点点头,又问:“那以后怎么办呢?小宁今天不挨打,不代表以后也不挨打……”“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
叶北辰正色道:“然然,咱们现在还没正式结婚,而且其他方面的条件,也不符合收养法的规定,就算是花钱托关系,也还是非常麻烦,未必能成功。那孩子的情况你也知道,他的姥姥和姥爷还在世呢,而且也想要养他,就只是经济困难而已。我觉得,最可行的办法还是让孩子跟着老人一块儿过,缺钱咱们可以给,但是收养这个事儿……还是算了吧。”
苏然低头咬着嘴唇,半天没言语。从感情上讲,她舍不得跟小宁分开,也很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真的很喜欢有一个孩子管自己叫“妈妈”的那种感觉。但她不能自私地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小宁的将来。被人收养,哪有跟在血亲身边来得幸福快乐呢?苏然一开始想要亲自抚养小宁,也是处于想要保护小宁的角度。既然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那她就……放弃原来的打算吧。小宁的姥姥和姥爷一定可以比她更爱小宁的,小宁跟着他们,肯定比跟着苏然更好。苏然抹了抹眼角,强忍住心里的难过,努力地露出微笑来,对叶北辰说:“你说的有道理,让孩子跟着老人一块儿过,的确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了。只要小宁能过得好,就行了……”其实,她都不应该再继续“小宁、小宁”地叫了,那孩子户口本上的名字根本不是这个。只是她已经叫顺口了,一时间改不过来而已。苏然如此识大体,省去了叶北辰还多麻烦,他拥抱住苏然,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并且告诉她,他会去联系小宁的外公外婆,然后帮着他们跟小宁他爸协商抚养权归属的问题。就算是协商不成,要上法庭,他也会尽全力帮助那两个老人的。其实上一次官司会输,肯定也是因为老人太穷了,请不起律师,或者是请不起有本事的律师,才会争不过那个人渣。现在有叶北辰帮忙,应该会成功的。毕竟,法院审理这种案子的时候,最先考虑的还是孩子的成长和利益。只要孩子的外公外婆不再那么贫穷,有能力和经济条件给小宁营造一个舒适健康的成长环境,没理由会争不过那个五毒俱全的人渣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