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我提出的方案我非常满意,你许诺的报酬,甚至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个人非常欣赏你,只是在正是跟你建立合作关系之前,我还想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负责跟叶北辰谈判的菲利克斯用英文流利地说出了这番话。叶北辰微笑着说:“您说吧,是什么样的要求呢?”
“我有一个妹妹,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在我们这里,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可是很难再找到满意的结婚对象了。但其实我妹妹非常漂亮,我们家族的富有程度你也应该有所了解。叶先生,我听说你们中国人崇尚晚婚,女孩子二十四五岁、甚至快到三十岁都可以嫁得出去,我感到很震惊,所以想要冒昧地问一句,你愿意娶我的妹妹当老婆吗?”
艾利克斯说得相当诚恳,可是叶北辰的脸色却慢慢地沉了下来。这样的要求,他根本不可能答应!莫说他的审美跟南非人民差异非常大,接受不了黑美人,就算他能接受……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就开始谈婚论嫁,这算什么?坑爹呢啊!再说了,他答应这种请求的话,苏然要往哪里摆啊?一个许晨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要是再添一个,他的日子可真是不用继续往下过了。可是,尽管叶北辰此刻心中已经有一万头神兽崩腾而过了,他的脸上,却还不得不保持着温和友善的笑容。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拒绝的话,很有可能这桩生意就谈不成了。那他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努力,也就全都化为乌有了。他得赶快像一个损失不那么大的解决方法才行。叶北辰装作口渴的样子,端起水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水,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他的脑子里已经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了一遍了。放下水杯,他微笑着用英语说道:“亲爱的菲利克斯,我很高兴你对我的祖国了解那么多……但是,我必须得非常遗憾地告诉你,在我们中国,每个男人都只能娶一个老婆。而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不能抛弃她。”
菲利克斯沉默了几秒之后,才闷闷地嘟囔了一句:“这是什么见鬼的规矩啊!只娶一个老婆,那怎么能生得出多多的孩子呢?”
“呃……事实上,我们国家也只让生一个孩子。”
叶北辰解释道,“哦对了,最近政策有变动,部分家庭可以生两个了。”
菲利克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超级夸张地叫道:“两个?最多只有两个?”
“嗯。”
叶北辰点头。“你将来也最多只能生两个孩子?”
菲利克斯的语气特别难以置信。叶北辰更加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也不能例外。”
其实如果他真的想多生的话,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大不了交点儿超生罚款而已。但是他绝对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跟对方解释这个,说了以后,还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呢。菲利克斯听完了叶北辰的这句话以后,好半天都没有言语,看着叶北辰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半晌之后,他才再次开口,同样非常认真地说道:“叶先生,你干脆加入我们国家的国籍好啦,这样你就可以想生多少生多少了!”
叶北辰哭笑不得地表示:“抱歉,菲利克斯,我是在中国出生并且长大的,已经习惯了中国的文化,我想我适应不了南非这边的风俗。”
菲利克斯叹了口气,更加同情他了:“你被你的国家和文化绑住了,真可怜。”
叶北辰抽了抽嘴角,没说话。他已经放弃跟对方解释的念头了。文化差异太大,说不通的。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菲利克斯始终还是不死心,各种拐弯抹角地劝说叶北辰,希望他可以甩掉未婚妻,迎娶他的妹妹。见他如此积极地推销妹妹,叶北辰总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对方口中的“不好嫁人”究竟是一种什么程度的困难了。唉,以他妹妹的那种年纪,要是生在中国的话,估计正值青春啊!哪会沦落到这样啊?真是的,南非人民到底着什么急啊!叶北辰为了不破坏合作,只能尽量委婉地跟对方周旋着。可惜,他的委婉,却被菲利克斯误解成了其他的讯号,误以为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强烈地反对自己的撮合。“要不,你就见一见我的妹妹吧?我用我的信誉跟你保证,她真的是一个十足的大美人儿!”
菲利克斯拼了老命地推销着。如果在先前的谈判中,他就拿出这样的热情和锲而不舍的精神的话,只怕叶氏集团要失去很多利益了。叶北辰真的是无奈了,可是对方如此卖力地推销……啊不,推荐自己的妹妹,他要是一口咬死说不看,估摸着肯定得伤人家的心。没办法,见吧!叶北辰只能礼貌地说愿意跟菲利克斯的妹妹交个朋友。结果,菲利克斯听了这话以后,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赶紧吩咐仆人把妹妹叫过来。不多时,就有一个皮肤黑得几乎能反光的女人走进来了,说了一串当地的土语,叶北辰半个字都没听明白。幸好有菲利克斯在旁边给他们当翻译,叶北辰才能勉强跟那个女人交流一会儿。其实严格来说,也根本不能算是什么交流,不过是出于礼貌地寒暄几句罢了。那个女人基本没上过学,完全不识字,叶北辰跟她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聊的。要不是知道非洲人民普遍不重视女人受教育程度的话,叶北辰恐怕要以为菲利克斯是在故意耍他了。说真的,要是在国内,有人介绍这样的相亲对象给他,叶北辰绝对秒秒钟翻脸,掀桌子走人。但是现在,他得尊重人家的“好意”,笑呵呵地聊天。别提有多折磨了!如此煎熬着聊了一阵子,菲利克斯终于让他妹妹走了,叶北辰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点。可是,紧接着菲利克斯就问他:“怎么样,我妹妹是不是一等一的漂亮?”
说实话,叶北辰真没看出来对方有哪里特别。他觉得黑人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样儿。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笑着说:“是的,令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黑人女性。”
菲利克斯听了他的赞美以后,更加努力地想要撮合他们了。但是叶北辰却表示:“刚才要不是有你在,我跟她连最起码的沟通都做不到,这要怎么结婚呢?”
“女人用来生孩子就行了,聊什么天儿啊!”
菲利克斯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这下,轮到叶北辰震惊了。唉,文化差异真心大啊!沟通起来心好累啊!叶北辰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但是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减。他非常有耐心地向菲利克斯解释了一下,中国人的婚恋观,并且立场鲜明地表示:“我还是比较喜欢跟我文化背景相同的女孩子。”
至此,菲利克斯终于彻底地死心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估么着应该是在为了他妹妹的婚事犯愁。错过了叶北辰这么好的结婚对象,他那个“大龄”的妹妹,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嫁出去了。但这就不是叶北辰能管得了的问题了,他稍稍说了几句打圆场的话,就又把话题引回到合作上面了。毕竟,他大老远地跑到非洲来呆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相亲来的!他得努力把这个合作谈成了,才不枉费他如此冒险地抛下江城那边的局势不管,只身来跟菲利克斯谈判啊。菲利克斯虽然一心想让妹妹嫁出去,但他到底还是个生意人,知道凡事要以利益为先。他以“希望叶北辰给她妹妹一些安慰”的理由,又为自己争取到了不少利益之后,才终于肯在合同书上签字了。至此,合作的事情,终于算是谈成了。叶北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暗想着自己总算可以回国了。却没想到,菲利克斯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叶先生,既然你跟我妹妹没有缘分,那我就只能提前预祝你新婚快乐了。希望你能够跟你的那位中国新娘过得幸福快乐。”
叶北辰听完这话以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菲利克斯见他这样,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句:“怎么?难道又违反了你们中国人的什么习惯么?”
“没……只是我觉得你的表达有些歧义。”
叶北辰笑着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你现在就提前预祝,未免太早了一点儿吧?”
菲利克斯也怔了一下,然后反问:“你不是很快就要到欧洲去举行婚礼了么?”
“谁跟你说的?”
叶北辰问他。“我的手下。”
菲利克斯说:“在决定见你之前,我特意派了人去中国调查你的背景,所以知道了你即将跟未婚妻正式结婚的消息。唉……我本来以为可以说服你,放弃那个女人娶我妹妹的呢。”
一说起妹妹,菲利克斯又满脸怨念了。但是叶北辰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菲利克斯刚才说的话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他心凉了大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