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初冬是一个让人感到伤感的季节。 以前荒村拓也对此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而现在却多少信了一点。 佐仓凛音刚才蹲在那颗樱花树下抱头哭泣的样子,他不小心看到了。 【凄楚】 这是他在那一秒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很难想象,平时一副爪牙舞爪、闹闹哄哄样子的她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荒村拓也一边欣赏着小公园里没什么看头的风景,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得吃完了两个热狗。 味道一般,不如上次在申城吃的灌汤包。 不过也无所谓,不到两百日元一个的东西,首要目的还是填饱肚子,至于味道什么的,他也没抱什么太大的期望。 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距离工作开始的时间还有五十分钟左右。 差不多该走了。 又是他最不擅长的广播活动… 真搞不懂这种事情为什么非要叫上他,自己往活动现场一坐,就跟坐牢似的,还总是出洋相… 设计策划这些活动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没有同情心的混蛋,死后必下地狱的那种。 从椅子上站起来,荒村拓也久违得伸了一个完整的懒腰。 等等,还有东西没拿。 长椅上,他那罐喝了一半的百事可乐还静静得躺在上面。 以及,佐仓凛音留下的关东煮和那一大袋零食。 荒村拓也想了一下,无视掉了后者。 或者,她本来就不想吃了呢?自己这个时候还帮她带过去是否有些不妥? 于是乎,他把右手伸向了可乐。 “嘎——!”
两只乌鸦突然飞了过来,直接撞翻了易拉罐,里面棕褐色的液体把荒村拓也的衣袖子洒得浇湿。 干完这些还不算完,它们又并排站在了长椅的靠背上,褐黄色的眼睛直直得盯着荒村拓也。 它们似乎想说点什么。 不过荒村拓也没有去管它们,出手撸起衣袖子,准备去一旁给草坪洒水的水管子旁把手洗一下。 可乐沾到手上干掉后会黏糊糊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打开水龙头,里面的水哗啦啦得流了出来。 荒村拓也把手凑过去,随后莫名愣住了。 他又看到了那道疤。 淡粉色,中间粗、两头细。 正如佐仓凛音所说的那般,宛如一轮弯月。 回过神后,荒村拓也把手洗干净,回到长椅旁。 那两只乌鸦还站在靠背上。 “你们是故意的,对吧?”
荒村拓也又开始了尝试与动物交流。 两只乌鸦收回盯着他的目光,从靠背上跳了下来,落在椅面上,慢悠悠得走到佐仓凛音留下的关东煮与零食边上。 “你们想吃?”
荒村拓也问道。 乌鸦们又撇了他一眼。 “…”荒村拓也好像从它们的眼神里读到了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它们不是两只普通的乌鸦。 这是肯定的。 … 另一边,被泪水打花了妆容的佐仓凛音找了个化妆店补妆。 其实她完全可以等下到了活动现场让那里的化妆师帮她化,可是她就是这么爱面子、爱逞强,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尤其是那个人。 补好妆后,佐仓凛音走路来到了〈音泉〉公开录音祭的宣传节目现场。 走得慢一点,拖一拖时间,平复好心情,这样大家就看不出来她的异样了。 刚进入大厅,她就看见一个扎着双马尾发型的女孩正兴冲冲得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在说着些什么,工作人员则被这个女孩搞得满脸崩溃。 这个女孩就是…拥有着…佐仓凛音在业界为数不多的朋友、声优界著名熊孩子、明明性格活泼爱动却总在给治愈系角色配音的残念系美女、俳优座的最终武器、俳优双煞之一…等头衔的——村川梨衣! 抱歉,大厅里面挤不下这么多人… “staff桑,演播厅的建材防火吗?如果不防火的话可要小心一点哦,我小时候曾经点燃过老家的房子、上学的时候烧过老师的讲台、在事务所也不小心把前辈的衣服弄着火过… 诶?staff桑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害怕了? 哈哈哈哈~不用怕啦,刚才那些话都是吓唬你的,我怎么可能敢烧老师的讲台和前辈的衣服啊… 虽然老家的房子的确是我点的啦…哈哈哈…” 工作人员的目光随着村川梨衣的说话声变得越发清明,犹如一个参透了世间真理的高僧。 他,逐渐理解一切! 什么生、什么死,在村川梨衣的骚扰下这些全部都是浮云! 来吧!就让她引起一场大火!我和她两个人,老天必须带走一个! 佐仓凛音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大喊:“梨衣熊——!”
村川梨衣寻着声音转头一看,立马抛弃了工作人员,向她飞奔而去。 差点就要当场成了佛的工作人员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色,并对佐仓凛音点了点头,以表他内心难以言表的感激。 谢谢您,万分感谢!佐仓桑,您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是您救了这一整个演播厅所有的人,您不来的话,我真的就想一把火跟这个熊孩子同归于尽了… “凛音——!”
村川梨衣高举双手,围着佐仓凛音绕了一圈,嘴里吐着各种意义不明的音节:“にやつ!ほい!にやつ!ほい!”
佐仓凛音强行扯起嘴皮子,情绪不怎么高得配合着她,“にやつ,ほい…” “诶?”
村川梨衣身体往后一仰,“凛音你今天怎么了啊?怎么这么没精神啊?”
啊…还是被看出来了… 连梨衣熊这么笨蛋的人都能看得出,那个人十有八九也很难瞒得住啊… 佐仓凛音肩膀一挎,泄了气。 “怎么回事啊?连话都不说,这样吧,就让我给你讲个能够让你笑破肚皮的笑话吧!”
村川梨衣挺了挺胸口,一脸的自信,“蚂蚁和大象结婚后不久,大象意外去世了,蚂蚁一边埋着大象,一边痛哭道:【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我接下来这半辈子不干别的,就埋你了!】哈哈哈…怎么样?好不好笑?”
“哈哈哈…”佐仓凛音干笑了几声。 “天呐!这都不笑?看来只能拿出我的压箱底了!凛音,竖起耳朵注意听哦!我只讲这一遍!还有万一出了意外可别怪我哦,毕竟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我怕把你笑死!”
“好…” “听好了哦!那么…现在开始!在很久以前…” 咔嚓! 村川梨衣的故事刚讲到开头,大厅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名留着M字刘海、身穿白色棒球夹克外套与黑色长裤的美男子走了进来,语气不咸不淡得道着歉:“抱歉各位,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