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想报警,不过,还是努力冷静了下来。乐乐马上就要进手术室,她是不可能离开的,斯杰也不算什么不知根知底的人,他就算真的看上了李艾,也不至于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毕竟,李艾似乎也不讨厌他。他如果真的喜欢李艾,还有很多事情去追求她。他还年轻。也许只是信号不好,或者,他们昨晚去了什么郊外踏青。苏瑞一面安慰自己,一面还是觉得惴惴不安,这样胡思乱想了十分钟,终于还是决定给Alex拨了个电话,看他能不能联系到李艾。Alex倒是很快接了电话,这一次没有大睡初醒的感觉了,虽然声音有点疲惫,但好像没在睡觉。“怎么了?是不是乐乐出了什么事?需要我过去吗?”
他一接起电话,便是连着三句问话。苏瑞微微一汗,赶紧安抚道:“我这边没事,就是挺担心李艾的,我联系不上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你能联系上她么?”
“哦,她没什么事,我刚才还与她打过电话,可能是信号不好。”
Alex的语气平淡自然。苏瑞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
如果李艾昨晚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毕竟,李艾是为了自己才去那个宴会,然后,被商天南那个混蛋欺负的。“不用多想,好好地陪乐乐吧,我等会就过去。”
Alex这样说。苏瑞本来想对他说“不用”。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内心深处,她其实希望Alex能来。这么大的手术,她也会害怕,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感觉,其实很煎熬很煎熬。她不能让妈妈和她一起等着,等乐乐开始做手术后,她必须将苏妈妈打发出医院。她们母子曾一起在手术室外面等过一次,那一次,她们等到了父亲的尸—体。苏妈妈的悲痛欲绝,手术室那让人窒息的药水味,还有那台推车,两侧白色的墙壁,医生取下口罩,那一句似乎慈悲但其实漠然的“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都成为了她不可磨灭的梦靥,也成为了苏妈妈这辈子都不愿提起的记忆。而现在,苏瑞将重新体味一下那种感觉,那种将生死悬于一线,她却只能颤颤巍巍往前走的感觉。很多时候,她情愿自己才是做手术的那个人。可是,又不忍心让她爱着的人遭遇和她一样的恐惧与担忧。最好是永远与这个地方绝缘才好。不管怎样,苏瑞需要旁边有一位朋友,Alex也好,李艾也好,能够稳稳地支撑着她,不让她因为颤抖而倒下。病房那边,乐乐因为走廊的喧闹而被吵醒,揉着眼睛,下意识地喊了声,“妈妈”。苏瑞只得匆忙地挂了电话,进去和儿子腻歪了。……电话那头,Alex轻轻地放下手机,望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在上面辨识着两个白色的光点。光点重合在一起,他们应该还在一块。不过,那个地方,却已经离开了市区很近,应该是某处破败的郊区,那一带,曾一度集中着许多储存粮食或者农资产品的仓库。后来农贸市场破落后,仓库也闲置了,年久失修,倒成为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在那个地方藏起一个人,确实让人察觉不出来。看来,他们果然是出事了。事实上,在Alex离开医院的时候,就曾尝试着去联系李艾,他本想问问李艾,关于那个神秘男人的身份问题,可无论怎么拨打电话,都无法接通,那时Alex已经觉出了不对劲,他回家后,便直接侵入了警电系统,通过两人的手机号查到他们此时的位置。从地点的偏僻度,以及那个地方离城市的距离来看,他们应该是被绑架并且软禁了,而绑架的时间,与他们离开酒店的时间相差不远。而且,那个绑匪明显是临时起意。不然,李艾与斯杰才刚刚认识,为什么要两个人都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商天南。恼羞成怒的商天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李艾与小白—脸一起离开,一定让他很不爽了吧。他可以在离婚之后,转身就去找其他的女人,却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前妻很快去找其他的男人。这会让他成为别人的笑话,所以,商天南才会将李艾与斯杰软禁起来?谈条件,或者恐吓?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Alex可以允许的,他的朋友,怎么能允许别人轻易欺负?锁定地方后,Alex拿起手机,非常熟练地拨通了一串号码,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恭敬而阴鸷。“老大。”
那个人这样称呼他。Alex淡淡地嗯了一声,“有事请你帮忙。”
“老大吩咐。”
“去一个地方,带两个人出来,别让对方发现了。”
Alex非常简短地说道:“地址我再传给你。”
“好。”
这是一段非常简短的对话,甚至无迹可寻,手机的屏幕上,甚至还显示着“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的字样。如非必要,其实Alex并不想动用这个人,不过,他却是附近最有效率的人手了。他可以将李艾和斯杰安安全全地带出来,还可以不被商天南发现,就让商天南以为他们还被软禁着吧。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反正,这段时间也有点无聊……Alex的手指随意地敲着键盘,在电脑的黑屏上,顿时出现了一连串蓝色的代码,速度之快,几乎让人眼花缭乱。———送上斯冠群同学的番外一则,同样不占字数,放心享用。赏点月票就最好啦。斯冠群番外——斯冠群没有父母。据说是在动荡年月里,为了他们视为生命的尊严,双双自尽。只留下了当时还年幼的斯冠群,还有行将老去的爷爷。斯冠群的爷爷是个大人物,每次出行,都有很多很多警卫随行,斯冠群基本是由警卫员带大的。他童年的记忆,是警徽,军章,立正敬礼,和制服硬挺的触感。警卫员总是半开玩笑半正经地叫他小少—帅。可是斯冠群不喜欢这个称谓。他也不喜欢爷爷。为了自己的荣耀,爷爷放弃了自己的儿子,最终导致了他们夫妻的死亡。爷爷也因为儿子媳妇的去世,变得更加寡淡冷言。他一个月也与斯冠群说不上三句话,便连最基本的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也很得不让警卫员代劳。渐渐的,斯冠群也只当爷爷不存在,他自己看书,自己拿着真枪当玩具。再后来,在他八岁那年,警卫员开车送他上学之前,爷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里牵着另外一个孩子。一个男孩。远没有斯冠群英俊冷傲,眼神怯怯的,低着眉,略黑的面庞,手绞在身前,像做错事的小学生。爷爷说:“冠群,他是你哥哥。”
斯冠群愕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哥哥。那个时候的斯冠群,已经俨然是军区大院的孩子王,成绩优异,在学校里是人人称道的高材生,可是下了学,又是一个让那片地区的混混们闻风丧胆的打架王,因为身份的特殊,也没有人敢动他。而他爷爷一直不知道他在外面胡闹闯祸的事情。——就算真的闯了祸,也有警卫员帮忙解决。斯冠群乐在其中,他不需要去取悦任何人,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所有的事情。可现在,他却凭空出现了一位哥哥。“我不认识他。”
斯冠群考虑了一分钟,斟酌地说道。“他是你爸爸和另外一位阿姨生的儿子,从今天开始,他们母子两,会和我们一起住。”
爷爷淡淡道。不知为何,爷爷看向哥哥的目光,明显柔和许多。而那样的目光,是斯冠群打多少架,生多少事,每天遍体鳞伤地出现在爷爷面前,也不可得到的关怀。他抬起头,朝不远处望过去。果然见到一个村妇打扮的中年妇女,特别小家子气地站在门卫那边。面目亦算清秀。爸爸的,另外一名女人?斯冠群抿紧嘴,没有做声,他冷淡地点点头,道:“那我去上学了。”
然后,头一低,钻进了车里。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不明白那些大人,记忆里父母在一起相亲相爱的片段,瞬间成为齑粉。……真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