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说不定就消气了,他可倒好,不见她发火不罢休是不是?没完了是不是?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顾辛站在床上,气呼呼地瞪着他,小胸剧烈地起伏着,男人低头瞅着顾辛的小脚丫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声线低沉着,“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那你就出去睡。”
“顾辛,我心情不好,只想跟你睡。”
没有她陪,他心更难安。听到这儿,顾辛就笑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笑出了声,“我没听错吧,你心情不好跟我睡,你要是心情好的话,是不是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啊?”
她的话音一落,偌大的房间内陷入无尽的沉默。翟少卿绷着脸,脸上是晦暗不明的情绪。沉默了有一会儿,他蓦地倾下身来,大手按在她瘦瘦的肩膀上。沉黑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顾辛的小脸上,下一秒,男人沉声而干脆地开口,“你要记住,我翟少卿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好啊,既然你说没做过,那麻烦翟大少爷解释一下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Joe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她叫佘宁。”
男人是不想再隐瞒下去了,不然,第一个疯的,恐怕就是自己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翟少卿又开口道,“她是我弟弟生前最爱的女人。”
他弟弟……生前最爱的女人?顾辛瞬间呆住了。一时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翟少卿。他的亲弟弟?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听翟家的人说过这件事。她想问,可是问不出口,因为看到他垂着脑袋,陷入了沉默,倏然间让她觉得他的身上好像背负了太多的事情。就好比如,他的过去,她一直都以为是光鲜亮丽的,活在金闪闪的富裕生活之中。可是……他眸子黯然,眼底一片落寞。见她终于安静了,翟少卿伸手,拉着顾辛坐了下来,然后坐在她的身边,低声对她说他的故事,他一直从未介绍过的一个人。他的双胞胎弟弟,翟少琛。不过虽然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性格方面迥然不同,几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顽皮,一个沉默寡言。让顾辛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初的翟少卿竟然是那个纨绔子弟,翟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拿他没办法。甚至,翟少卿还学会逃课,班级考试又让翟少琛代替他。起初大家都没有发现翟少卿和翟少琛换了身份,那时候翟少卿身后坐着一个女孩,性格内向,比较文静,翟少卿天性顽劣,时不时地就把女生的书本、橡皮啊之类的东西要么损坏,要么就藏得不知所踪,总之人家翟少卿一天内不把那女孩弄哭十二个来回,心里都过意不去。后来有一次考试,考了一天,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翟少卿就没和翟少琛换回来。一节课四十分钟,翟少琛半个小时都在做作业,同桌都看呆了。那女生也觉得奇怪,最后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写了张纸条偷偷给了翟少琛,问他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之类的话。从那之后,少女的心渐渐悸动。翟少琛也是第一次收到一个女孩子的纸条,渐渐关注了她。女孩的温柔大方和害羞时笑起来的那一对儿甜甜的酒窝吸引着翟少琛,过了几天他和哥哥又商量,除了考试,能不能一直和女孩呆在一个班级,让哥哥留在他的班级。而那个女孩,就是佘宁。顾辛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窝在翟少卿的怀里,一脸的震惊。“之后。”
说到这儿,翟少卿的脸色也变得更深沉了。顾辛明显感觉到,男人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地用力。“二十二岁那年,我和弟弟准备再次出国。那个时候佘宁喜欢我,可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出国的前一天,恰好是佘宁的生日,又是一次校庆,我弟弟心里放心不下,就偷偷地用我的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约她出来见面。他很努力地装作像我,不想露出任何破绽,那天晚上我还替他高兴,帮弟弟瞒住了家里人,结果第二天,却接到医院的电话。我没能见上弟弟的最后一面……”“那个时候我真恨她,但更恨我自己。后来才从爷爷的口中知道佘宁和少琛当天晚上遇到了劫匪,少琛为了救佘宁,替她挨了两刀,可是佘宁最后终究是被那群禽兽糟蹋了!”
说到这儿,男人的眼圈越来越红,一直压抑,隐忍着的情绪渐渐地从眼底流露而出。它们化成眼泪,从男人的眼角滚落,滴落在顾辛的手背上,痛在她的心尖上。男儿有泪不轻掸,只因为到伤心处。第一次,也是顾辛活了这么大,看到一个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哭的那么伤心。看着他的眼泪越掉越多,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的心也跟着紧紧地揪着。顾辛终于也受不了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相比之下,姑娘哭的更为壮观,更是起到了让男人止泪的作用。顾辛抱着翟少卿的脑袋,泣不成声,“翟少卿,你别哭了,哭的我心里难受……好好好,我不怀疑你了,那些过去,你也不要一直都憋在心里了,如果你还这么自责,这么难过,我想你弟弟也不会安心的,你要为他好好活着,为了自己,为了我和我们的孩子都要好好地活着……”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男人竟然没啥动静。顾辛觉得不妙,以为男人还在伤心之中无法自拔,只好紧紧地搂住男人的脖子,又往自己的怀里蹭了蹭,见男人还是没回应,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翟少卿?”
“……”又过去十秒。胸那块终于出现一个低沉又在喘息的男音,“好大的胸。”
顾辛,“……”当初不是还说她飞机场么。男人抬头,不动声色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秒变傲娇总裁,他抬起手,一会儿看着掌心,一会儿看着手背,反复地欣赏着。顾辛不解,便问他,“看什么呢。”
男人笑笑,一双微红的凤眸眯了眯,勾起唇角邪邪地笑道,“看来是我这双手功不可没,能化腐朽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