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泰今年七十三岁,是唐濯和唐涟的堂叔,雪晴便可算是他的堂外孙女。
唐涟之父名叫唐庸,天生体弱,不宜习武,便成为一名制毒师。 在工作过程中,唐庸不慎染上巨毒,败血而死,年仅三十六岁。 他的妻子韩氏死得更早,身患绝症,无法挽救,早已入土为安。 来到唐家堡的雪晴根本见不到外公外婆,跟她血缘最近的亲人,除了唐濯,就是唐泰。 唐泰年轻的时候醉心于武道,一直没有娶妻,如今老来无后,心中略感凄凉。 直到夜星宇的身份被调查出来,传回族中,唐泰才想起,当年被小涟带走的那两个孩子,如今长大了。 想当初,唐庸弥留之际,曾把唐濯和唐涟两兄妹托付给唐泰照顾。 可唐泰除了传授武学,其余方面未尽心力,完全采取放养模式。 甚至,因为当年那桩惨事,唐涟被废掉武功,逐出宗族,恼怒的唐泰也没有帮堂外甥女说过一句好话。 如今回想起来,唐泰深感遗憾,但觉有负堂兄所托。 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小涟母子带回唐门认祖归宗,不必在外孤苦伶仃。 但他心中有愧,不好意思去见唐涟,便让唐濯去屏县劝说妹妹,而他自己留在离城寻找雪晴。 原本算盘打得很好,一人找一个,然后全部带回唐家堡。 这种做法,在唐泰看来并没有错,却被夜星宇误会,以为唐家人想把雪晴当成质子,用以要挟,逼他屈服。 其实,唐泰没有什么坏心眼,见了雪晴以后,反倒真心喜欢这个单纯可爱的小丫头,几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外孙女。 前天晚上,唐濯去找唐泰,还说把雪晴交给他来照顾,以免打扰泰叔清修。 谁晓得,唐泰死活不肯,反倒摆出脸色,把唐濯赶走。 于是乎,雪晴就跟这位泰爷爷一起生活了两天,竟然让唐泰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不过,雪晴再怎么单纯,毕竟不是傻子,早就发现情况不对。 她在唐家堡住了两天,直到现在也没见着哥哥,便意识到自己被泰爷爷欺骗了,心中难免有些生气。 可唐泰兀自不肯承认,笑眯眯地辩解道:“这里是你妈妈的故乡,等过几天,你哥哥和你妈妈都会来,泰爷爷向你保证!”“哼!我不信!你骗人!”
雪晴气呼呼地转过脸去,一副既生气又委屈的样子。 唐泰弯下腰,把手伸进桌子边的大铁盒,从里面捞出一把钞票。 “来,拿着,去附近转一转,想买什么尽管买,别再生气了!”
这些都是刚才卖春联得来的现金,面额最小的都是十元,随便捞出一把,最少也有几百块。 不等雪晴拒绝,唐泰就把一沓钞票硬塞到她手中,感觉就像贿赂一样。 其实雪晴早就想到处逛逛,便不跟唐泰客气,拿了钱就开溜。 她一边走,一边瞧,小脑袋东张西望,乌溜溜的黑眼珠转来转去,对这个看起来很传统的半山小镇充满了好奇。 不一会儿,前方传来一阵叮咚作响的铃铛声音,似乎很热闹,顿时吸引了雪晴的注意力。 只见远处的广场中央,许多半大不小的孩子聚在一起,好像准备做什么游戏,旁边还有许多大人围观。 雪晴有些好奇,便加快脚步,走过去凑热闹。 “来,一个个排好队,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后面……” 一个戴着皮毡帽的中年胖子拿着个小铃铛摇来摇去,对着孩子们大声呼喊,并开始维持秩序。 孩子们倒也听话,很快就排成一列,但队形不是很整齐,歪歪扭扭,如长蛇一般。 他们足足有二三十人,年纪最大的估计有十四五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 中年胖子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条横线,然后在旁边摆一个竹篮子,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排队的孩子们就在横线之后站定,脚不踩线,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则。 胖子收起铃铛,挂在腰间,往前走了十步,将两根细长的翠竹插进地里,间距不到两米。 然后,他拉起一根麻绳,将左右两端分别绑在竖立的竹竿上,共同组成一个“┠┨”形状的简易晾衣架。 紧接着,刚才那个小铃铛又被他取出来,顶端穿着一根红线,一尺多长。 将红线系在麻绳上,铃铛便悬挂在两根竹竿的中间,离地大概五尺。 “好!差不多了!今年的入门测试由我主持,我叫唐茂!”
中年胖子转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雪晴就很好奇,向身边人询问道:“大婶,他们在做什么呀?”
“还能是啥?不就是每年一次的入门考核?”
站在旁边的花衣妇女热心解答,“能通过测试的小家伙,就有资格跟随家族里的长辈高手修行武道,前途不可限量!”
雪晴“哦”了一声,听得似懂非懂。 “你看,排在第五个的是我儿子,今年才九岁,跟着他爹足足练了三年,非常的努力,也吃了不少苦头,应该有希望通过考核!”
花衣妇女用手一指,表情相当自豪。 这时候,胖子唐茂背负双手,于场中站定,大声说道:“规矩应该都知道吧?每个人都有五次机会,但凡用石子击中铃铛三次,便算过关。”
孩子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兴奋,似乎很期待自己的上场表现。 “开始吧!你先来!”
唐茂对排在最前面的瘦弱男孩使了个眼色。 男孩会意,弯腰从竹篮里挑选鹅卵石,很快便拣出五颗体积较小的,随后便眯起一双小眼睛,紧盯着远处悬挂的铃铛,表情非常认真。 看样子,考试规则应该是以石子射向铃铛,击中便算成功。 但如果只是这样,未免就太简单了。 虽说铃铛很小,跟土鸡蛋差不多大,可它离得不远,只有五米左右的距离。 就算一个普通人,私下里多做练习,也有很大的成功率。 难度差不多等同于在酒吧里扔飞镖,只不过必须要命中靶心。 然而,很多人都知道,想通过考核根本没有那么容易,因为靶子不是固定的,待会它就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