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谁干的?”
老二黄根水站在沟前大发雷霆。今天一大早,他开车去厂子,谁曾想快到饮料厂大门时被这条沟拦住了去路。他跳下车骂了半天,门卫室的老张头被骂声惊动,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被黄根水逮着,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臭骂。“你这门是怎么看的?别人在咱们门口挖了条沟你都看不见?老子养条狗都比你强,收拾东西给我滚。”
黄根水一顿咆哮把老张头骂走。这时一辆运椰子的卡车晃晃悠悠如期而至。这个时间段正是厂里进原料的时间,同样被堵在沟前。黄根水跑到了隔壁地块的工地,想找个人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整个工地空无一人,连个打更的人都没有。他当即给老三黄根金打了个电话,要他联系工地的负责人,马上把沟填上。黄根金接到电话也蒙了,他哪儿知道负责人的电话,前两次倒是和那个小头头打过两次交道,但事情都很急,根本就没想起要号码。黄根水再次怒了,对着话筒又把老三骂了一顿。黄根金披上衣服就冲出了家门。一个小时后,老二和老三在沟前相会。此时沟前沟后已经堵了好几辆车,都是琼海饮料厂进出工厂的车。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琼海饮料厂,除了厂子的车,没人到这。黄根金怯生生的劝道:“二哥,我看这条沟也不深,不如我们让工人动手,把这条沟填上……”黄根水开口又是一通大骂,“我们的工人很闲吗?他们不干活吗?你脑子让驴踢了?你马上给我找到昨天那小子,沟肯定是他挖的,让他怎么给我挖的就给我怎么填上。”
黄根金缩了缩脖子。二哥疯了,完全没法正常沟通,我要是能找到人,还用自己填沟?他跑到别的地方躲了起来,耳不听为净。黄根水骂了半天,差点把自己气成脑溢血,到最后还得听老三的,自己填沟。他把工人集合在一起准备填沟,可是发现又出了新问题,铁锹不够,而且还没有填沟的土。昨晚吴二挖沟时,直接让自卸车把残土带走了,就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黄根水又是暴跳如雷。为了能尽快恢复交通,他派人去买铁锹,又紧急联系了一个做工程的朋友,让他送一车碎石过来。这一耽误时间就到了中午,等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工人们也到了吃饭时间。黄根水只能先让他们去吃饭,他则一个人站在沟边生闷气。现在的黄根水周围寸草不生,谁也不敢接近三米之内,他逮着谁骂谁,犹如疯子一般。即便周围没人,他的怒吼声依然在厂子大门口回荡,“都吃快点,吃完了赶紧来干活。”
十分钟后,工人们扛着铁锹在黄根金的带领下,不情愿的从工厂里走出。他们都是做饮料的技术工人,而填沟都是力工干的活,他们都不想干,可是老板疯了,他们又不敢不从。所有人站在沟边,黄根金正要指挥自卸车卸碎石,路那边开过来两辆车,一辆破吉普打头,一辆装满人了的大卡车殿后。两辆车同时停下,吴二跳下车,一个箭步蹿了过去,“你们要干什么?这条沟是我下水接点用的,不能填。”
憋了一上午的黄根水终于找到发泄口了,哇哇暴叫着冲了过来,“谁让你们把整条路挖断的?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厂子进出的唯一一条路,我的车被堵在这里一上午,整个厂子又停产了,我的损失谁来赔?”
吴二默默退后了一步,黄根水就像一个人形大喷壶,嘴里的吐沫星子满天飞,崩的他满脸都是。“大哥,我这也是没办法,下水接点肯定要挖沟的,你放心,我们马上干活,干完活就把沟填上。”
“不行,必须马上填沟。”
黄根水手一挥,告诉自己家的工人,“给我干活,赶紧卸车。”
“我看谁敢?”
前两天还好脾气的吴二今天就像换了一个人,目光一凛,“兄弟们,给我上,今天谁要是敢填这条沟,咱们就跟他没完。”
他身后卡车里轰然作响,跳下三四十个精壮的汉子,个个手里拿着镐把子,一个个目光不善的看着对面饮料厂的工人,那架势真有点吓人。饮料厂的工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正经人,哪见过这个,全都吓得连连退后。刚才比秃尾巴狗还横的黄根水现在也有些发憷,他算是看出来了,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不然为什么一上午连人影都不见一个,自己这边一要填沟,他们就现身了,而且还带着打架的家伙。他心里发虚,一瞥眼看到了藏在人群最后的黄根金,厉声高喊,“老三,报警,这帮家伙是故意的。”
黄根金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吴二抱着胳膊冷笑着,也不阻拦他们报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黄根水再迟钝此时也品出了整件事的不对劲。自从这帮人到这儿,先是挖断了电缆,造成饮料厂停工了两天,电刚接上,路又被他们挖断了,难道……他激灵一下,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答案。难道他们是自己那个侄子派过来的?知道打官司没有赢的可能性,就开始玩阴的了?他认真的打量了一遍对面这群人,还真被他发现了很多可疑点。这些人身强体壮,虽然穿的都不怎么样,但个个气宇轩昂,怎么看都不像是民工,而且他们人手一根镐把子,这就是来打架的啊!黄根水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侄子能想出这种损招来对付自己。如果饮料厂一直不开工,那他之前耗费的心机可就全都白费了。黄根水握紧了双拳,有心上去拼命可又知道不是对面这群人的对手,现在只有等警察来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