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得扬天长叹,叹完气,盯着霓裳的眸光微微一转,准备好姿势,一个俯冲就撞进她的身体里。而正在熟睡的霓裳,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被她撞出来。戚蕴道刷地一下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仿佛刚才从未睡着过,竟然成了,那止魂药明明药效很大,怎会?哦,知道了,必定是沾染了那老鬼王的阴气,加之霓裳身上有安魂符,所以才会重新附身的。纳兰赋,多谢了!她看了眼呆滞的霓裳,嘴角一咧:“对不住了,饶你清梦了。”
“大半夜的,你……又要干嘛?”
霓裳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自然是杀人。”
戚蕴道冷声说道,转动了两下脖子,拿起枕头下的短刃就往外走。霓裳忍不住劝她:“以我现在身体的状况,你是杀不了他的。”
戚蕴道冷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的。”
她将短刃别在腰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房门,可她还未闭上嘴巴,就见……一袭白衣的李长晋,他正站在月光下,像是月下谪仙,长得那叫一个祸国殃民。只是那张脸终究还是染上了尘世间的悲喜怒嗔,看着她的眸光幽深隐晦,似乎藏着什么心事。戚蕴道下意识地握紧背后的断刃,觉得此刻正好给他一刀,但……垂眼时又看到他手里的青锋剑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身后的霓裳鬼魂还在劝她:“千万不要冲动,你打不过他的……不,我打不过他的。”
戚蕴道抿了抿嘴唇,勉强扯出一抹笑,笑得皮笑肉不笑:“北疆陛下,深夜来访……您有什么事吗?”
“你方才在与谁说话?”
他淡漠的目光往屋子里瞟了瞟,只这一眼,就把霓裳吓得像个闷头苍蝇,到处找地藏身。“我……我……应该是说梦话了。”
她胡乱地搪塞了一句,觉得这个小白脸真不要脸,大半夜地来听霓裳的墙角,莫不是想做更过分的事。见他没有说话,戚蕴道立刻转移了话题:“今天的月亮很远啊……陛下要不要一起赏月呢?”
她笑着邀约,可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让他放松警惕,实在不行……她瞧了一眼霓裳凹凸有致的身材。嗯,虽然很缺德,但是色欲迷人心,他一旦投入进去,必定会放松警惕。李长晋则转头看了眼夜空:“月有阴晴圆缺,虽然有缺,但也算应景,走吧……”什么乱七八糟的,赏月就赏月,你吟诗做什么?戚蕴道等着他的背影,气呼呼地跟上前,他如闲庭散步一般,走在她身前,距离拉出三尺,每次察觉到她走慢了,或者离远了,他都会停下来等她一阵。戚蕴道知道他要去何处,不就是她生前修建的观星阁吗,她爱观星,所以特意找人修建了这么一处绝佳地观星的阁楼。但是那又怎么样,所有的一切现在都是这个小王八羔子了。她握了握短刃,心里恨得不行,每次想要动手的时候他就回过头看她,搞得她像是个做贼心虚的贼人。“哎!真是憋屈……”她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听到她的话后,李长晋脚步一顿,立刻转头看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戚蕴道愣了片刻,立刻点头,委屈巴巴地说道:“可不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又陪您走了这么久的路,腿都要断了……”陪我?李长晋心里轻笑,她这么快就忘了方才说过的话吗?他站在一株海棠树下,晚风吹拂着他的衣角,明月当头,更显得他是一个仙人一般。就见他缓缓伸出手:“我背你。”
啊?!戚蕴道惊了,震惊过后又雀跃了,这不是最好的暗杀时机吗?她嘿嘿一笑,忙跑到他的身边,当真就弯下了腰,顺便把青锋剑递给她。这是全然信任她的意思吗?不应该呀,霓裳这具身体已经刺杀过多少次了,他还没有长记性吗?管他呢!她握紧了青锋剑,觉得属于她戚蕴道的实力也慢慢找回。“上来吧。”
李长晋催促她,没有一点属于帝王的架子,戚蕴道倒也没客气,直接爬上他的背,使劲圈住他的脖子。他脚步不徐不疾,坦然的样子但是让她有些不安。这小白脸酒究竟在搞什么鬼?他不是北疆的皇帝,新封的战神吗?怎么会纡尊降贵地去背一介小小的舞女?而且这个舞女还是两次三番刺杀过他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看上了霓裳这张脸。她想得出神,全然忘了他要做的事情,就觉得小白脸的后背真是宽厚舒服,想来也真是感叹,那时她将他带回府,瘦弱得跟一根竹竿似的。时光杀我却将他磨练得更强大,唉!好不公平!她收敛了心绪,觉得该在此时做个了断了,她拇指弹出剑刃,寒光立刻从他俊脸一侧闪过。李长晋仿佛没看见一般,胸臆间发出一声轻叹,突然问道:“你觉得今晚月色如何?”
“啊…”她只好暂停手上的动作,假模假式的望夜空看了一眼:“月色甚美,月朗星疏,乌云蔽日……”哼哼,正是杀人的好时光。李长晋被他的胡言乱语给逗笑了,戚蕴道也很着他的笑声颤了颤,身后却摆出一副嫌弃的嘴脸,手上也没闲着,继续把青锋剑抽出来,可青锋剑毕竟是一件有灵气的兵器,过程当中自然发出了些许声响。李长晋自然是听到了,轻声问道:“这把剑喜欢吗?”
戚蕴道正忐忑,生怕被他反杀。听他这么问,立刻将青锋剑送回剑鞘,笑嘻嘻的说道:“青锋剑谁不喜欢?您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观摩一下……”话音未落。“送你了。”
他说。戚蕴道愣住了,盯着他后脑勺。心里却在思索着,这必定是那小白脸的阴谋,收买人心谁不会,但话说回来,青锋剑本来就是自己的,他送给她只是物归原主,她不会感激他,更不会对他的仇恨减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