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得到药材全部卖出的消息,苏暮婉坐在软塌上得意地笑了笑,她保养得当的纤细手指颇有兴致地抚摸起一旁的琵琶。“哐当。”
极其轻微的一声响,苏暮婉本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猛地一个阴影照在了她面前。苏暮婉紧张地立即抬头看向阴影的来源,一个熟悉的面具出现在视线内。“大人?!”
苏暮婉瞬间将琵琶扔到一旁,十分紧张地看着完颜律。额头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苏暮婉眼珠不由得颤动了一下。难道神秘人知道她利用他的身份去威胁黄有才了?不对啊,他们是南疆人,不肯能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黄有才的!有了推测,苏暮婉的紧张瞬间减少了一点。她咽了咽口水,嗓音有些沙哑道:“不知道大人来找小女子是为何?”
那鬼头面具还是和以前那般给足了苏暮婉压力,她忍不住想自己要不要大叫吸引院子里家丁的注意过来保护她。可是南疆人诡计多端,指不定会怎么杀害她。完颜律将苏暮婉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他无所畏惧地找了个罗汉椅懒散地坐下。就苏暮婉府邸的那些护卫,他就是闭着眼睛都可以一挑百。苏暮婉还是跪坐在软塌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完颜律手上戴着皮质的全包手套,摩擦椅子扶手时会发出刺耳的声音。这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灌进苏暮婉的耳朵里,她脚开始发软。完颜律见自己的威慑够让苏暮婉不搞小动作后,开口道:“我需要你手上所有的珍稀药材。”
苏暮婉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位大人有求于自己。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死在对面那人手下后,苏暮婉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大人一向对珍稀药材情有独钟,不知道大人需要多少药材?”
苏暮婉语气里俨然没有了最初的敬畏,一副谈合作事宜的模样。完颜律带在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女人还真是给点颜色就灿烂。苏暮婉见完颜律不语,又接着道:“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没有足够高的利益,是不会冒险的。”
完颜律轻轻用力便捏碎了罗汉椅的扶手,“这里不是商讨事情的地方。”
苏暮婉一个眨眼间,完颜律就消失地不见踪影。只见完颜律方才坐着的椅子上留下一个纸条,苏暮婉走过去拿起来看,发现是一个地址,上面还有一小行字。苏暮婉贝齿轻咬下唇,完颜律这是想自己独自前往他们的地盘。苏暮婉不免有些担心,万一那位大人要动手,她可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纸片上还沾染着完颜律刚刚捏碎木头扶手的碎屑,苏暮婉自暴自弃地想着反正横竖左右都是一刀,就去吧。还能给自己多讨一些利益不是。========秦绫初吃完肖良的烤橘子后,感觉自己的咽喉都舒适了不少。她站起身来将一些灰烬从自己身上拍掉,转头对着肖良说道:“师父,现在天色也不晚了,我要再不回去,我娘该担心了。”
肖良并没有打算阻止,一个人要是精神状态不够好,怎么研制药方和解药。他极为敷衍地点点头,随后又不放心地吩咐道:“回去就别再想其他事情了,好好休息。”
秦绫初感激地看了肖良一眼,就在准备走出门口的时候,沈维康突然眼神惶恐地从寝室跑了出来。“不好了!夏荷!”
肖良和秦绫初一听,就立即往房间内走去。夏荷因为高热不断,一直退不下来,现在躯体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搐了。秦绫初一个健步上前,扣住夏荷的手腕。“很混乱。”
秦绫初蹙眉,说出了夏荷的情况,“再不降温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沈维康站在秦绫初和肖良的身后,一口气堵在心口,半天喘不上来。“别犯傻了,快去把我的银针取来!!”
看着沈维康那副失了半边天的样子,肖良恨铁不成钢。医者绝对不能轻易地让情绪主导自己。肖良被沈维康这么一提醒,连滚带爬地去将肖良放在药房的银针袋取来。夏荷一下子身子大大小小被扎了数十针,好在不会在抽搐了。秦绫初观察着夏荷的情况,吐出一句,“今晚得守着。”
沈维康本想留下来,立即被肖良拒绝了。“你看看你方才遇事慌张的样子,本来可以掐她穴位制止住抽搐,你呢!你想想你干了什么,竟然跑出来找我们!”
沈维康被肖良训斥地一句话都不敢说,低着头,眼里含着泪。秦绫初伸手紧紧地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对沈维康道:“你今日就回去消息,调整好状态在回来。”
沈维康嘴唇蠕动片刻,看懂了秦绫初眼里的坚定,便不再逞强。肖良将沈维康送出了歃血楼,秦绫初坐在床沿上观察着夏荷的病情。今晚得看着夏荷,只要夏荷的病情出现加重,秦绫初就得立刻采取措施,不然下个周的今天,就是夏荷的头七。秦绫初见夏荷病情没有反扑的症状,将寝室门打开,让秦绫初在外面给面盆换水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见夏荷的状况。肖良回来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出声道:“不然你守上半夜,我来守下半夜?”
秦绫初摇头拒绝了,“师父你的身体还是比较虚弱,你好好休息吧,这里我来就行。”
看肖良还想再劝,秦绫初扬起苍白的笑容,“你和沈维康才是黑千足解药的一把手,我可以病倒,你们两个可不行啊。”
肖良愣在原地,随后点头,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看着自家师父这个怪老头的背影,秦绫初被自己鼓足了气,她一定会将夏荷从鬼门关里拽回来的!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秦绫初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多少次给夏荷施针了,面盆里的水换了不下五次。见天色已经开始有些蒙蒙亮,秦绫初紧紧地握住夏荷垂放在身体两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