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寒冬步入,太医署接到的问诊越多。哪怕是署里平时无人问津的小太医,问诊通告都排得满满的。沈维康才刚回到太医署,坐下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在署里负责安排问诊的管事来到沈维康面前。他先是歉意地拱了拱手,“沈太医,最近生病的贵人实在是太多了,还请太医再去礼部尚书家给他的夫人看病。”
沈维康皱了皱眉头,准备开口推辞,毕竟义诊医馆也有病人等着他。管事瞧出了沈维康的意图,急忙道:“是尚书夫人指明要大人您去啊,说上次她生产也是你负责的,比较放心。”
想来应该是生育孩子的月子症,思考了片刻,沈维康背起药箱就立刻往礼部尚书府里去。早点去完,也可以早点到义诊医馆那了。沈维康脑海里闪过秦绫初那极美而不媚的脸还有那不容忽视令人着迷的笑颜,他心动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哪怕是寒冷的风呼呼地拍打在自己身上,也感觉浑身的血液沸腾。待沈维康来到尚书府门口,一个丫鬟早已撑着伞在那等待。“沈太医,这边!”
瞧见丫鬟着急的神色,沈维康的步伐也快了不少。将沈维康接到伞下,丫鬟就带着他快步往内里走去,“夫人这几天手腕疼得实在厉害,不管吃什么药都没用。”
丫鬟为了节约时间,在路上将主人的病情说清,“前几日夫人从苏神医那买了不少名贵药材,确实是好了不少,没想到今日又反弹,用什么药方子都无法缓解。”
“苏神医?”
听到这个姓氏,沈维康心底不由地一沉。“就是苏神医啊!”
丫鬟理所应当地认为沈维康应该熟悉,毕竟之前都在太医署一起工作过,“苏暮婉苏神医。”
沈维康眸色一暗,“苏暮婉早就被皇上下令退出太医署,再加上她之前卖假药的风波,怎能称一声太医。”
丫鬟一直围绕着自家主人,向来不晓得外面的时事,不由得惊慌,“那可怎么是好!”
沈维康沉住气,“想去看看夫人的情况怎么样,再另说。”
还未走进寝室,耳边就传来女人忍痛的低吟声。沈维康侧身让丫鬟先行进去通报,等得到尚书夫人的回复,沈维康才背着药箱走了进去。他先是走到尚书夫人身边查看病情,“夫人,你这是湿气入体导致的,阳不入体,才让阴气占了上风。”
尚书夫人疼得眼冒金星,完全没有意识沈维康在耳边嘀嘀咕咕什么,嘴里囔囔着,“沈太医快救救我。”
得不到病患的同意,沈维康就自己做主,让丫鬟按照药方抓药赶紧煲喂到尚书夫人嘴里。尚书夫人的丫鬟不少,沈维康随手叫了另外一个丫鬟,“你去后厨拿些老姜切片剁成沫,那纱布包着敷在尚书夫人的手腕上,再来个汤婆子热着腕处。”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行事干脆利落,很快就办好了。痛疼得到缓解的尚书夫人也终于有了力气听沈维康说话,她解脱似的到出一口气。沈维康耐心地又将她的病情叙述一遍,随后便直接问到:“听闻尚书夫人最近吃了一些别人介绍的药材,不知道能否告诉微臣?”
“嗯?”尚书夫人一愣,“可以是可以,难道我这般痛疼和那药有关吗?可我之前用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尚书夫人和苏暮婉的关系说亲昵不亲昵,到底是互相都利用过对方几回,她心里还是认为苏暮婉不会将注意打到她的身上,况且一开始的药效还十分显著。沈维康听出了尚书夫人话语里的维护,也没有急着辩解,只是道:“具体有没有关系,还得等微臣看了药材之后,才能告诉夫人。”
反正看看也无妨,尚书夫人虚弱地抬了抬手,叫来一个丫鬟把苏暮婉卖给她的药材拿来给沈维康看。“我听苏小姐说,这些都是极好极名贵的药材,喝了会让我的身子底子好些。”
尚书夫人将自己如何买这药材的经过娓娓道来,沈维康皱着眉头将那几味药材翻来覆去的看。“苏小姐说得没错,这几位药材对夫人的身子确实有益。”
沈维康的头句话让尚书夫人放下心来,“那为何我的手腕又突然疼了起来,明明感觉都快好了。”
“因为这不是真的药材。”
沈维康从中拿出两个药材,它们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这些药材真假混卖,药材之间本来就互相有牵连,如果其中一味是假的,那对其他的药效也有影响,甚至给身体造成伤害。”
沈维康指着其中一个拿出来的药材,“这个是真的,隔壁那个是假的。”
尚书夫人听了眼睛瞪大,使劲地用手臂将自己的上半身从床上撑起来,向放着药材的桌面望了过去。“该死的苏暮婉!”
尚书夫人怒不可遏,毕竟这是太医署的太医,还帮过自己度过生产的难关,他的话怎么也假不了。沈维康不愿夹杂在两个女人的恩怨中间,他从药箱子里拿出好几张,一一写下药方。将药方递给身边最近的丫鬟,沈维康讲解到药方的用法:“这里一共有五位药方,每天隔着吃一副,连续吃半个月,到时候微臣再来给夫人把脉看看。”
尚书夫人对这个太医十分感激,“多亏了沈太医,以后妾身有病,必定只找沈太医看!”
沈维康假意没听到尚书夫人的讨好,直言道:“夫人过奖了,只要不轻易听信外面郎中的话,太医署随便一个太医,都是可以的。”
告别尚书夫人后,沈维康就马不停蹄地往义诊医管赶。他小跑到义诊医馆的门口,迫不及待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一个刻入心底的身影。那一抹白色的衣裙吸引了沈维康全部注意,他快步走了过去,像是一个想要得到夸赞的孩子。秦绫初察觉到后面沉重的步伐,转头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沈维康,“何事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