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升堂审案,难免有些生涩。但我还是可以记得爷爷当时的模样。手中的惊堂木在案上拍响,我问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阎王有令,带十载冤死之人,前来过堂。”
“黑白无常?”
我问了句。“真没想到,雷公居然会把雷公大印交与一个瞎子。”
一个极富讽刺与不屑的声音,很生硬又毫无感情可言。我知道这是地府来考试,这个案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既然你来了,就请坐吧。”
我说:“看坐!”
纸人摆出搬动椅子的动作,让黑白无常坐下。“堂下犯人所犯何事,如实说来。”
“雷公大人,小女冤枉,十几年来在地府饱受折磨,请雷公为我伸冤,问罪地府,还我个公道。”
听到这话,我当下就傻了。第一个案子就是来告地府的?这明摆着是想让我跟地府对着干,黑白无常就在下边坐着,她这是想让我直接被两个勾魂阴差带走吗?本不打算使用灵目的,现在看来还真得看看到底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因为十几年的修炼,现在开一次灵目,只要不做别的消耗,完全可以挺过十二个时辰。屋里来的都不是人,加上我用雷公身份升堂,使用灵目不算数。我打开爷爷留下的葫芦,心中默念口诀,在双眼上抹了下。为了不让堂下人惊慌,我的眼睛只张开了一条缝。这下我看清楚了,我身边的四个纸人已经变成满身铠甲的军官。黑白无常戴着高帽,口中露出长长的舌头,胸前一个大大的差字。他们两个也只坐在半空中,手中的铁链紧紧的攥着。而那个告官的姑娘,低垂着头,长发遮住脸颊,一身白色的囚服,可脚上却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门外,聚集了不下上百的看客,多半是毫无生气的冥界之物,还有一些东西是一身青色的妖气,唯独没有三团阳火的人。“犯妇有何冤情尽管说来,本公为你做主。”
女人不说话,白无常吐着长舌发出枯涩的笑声,好像母鸡护食时候的叫声。“好大的口气,开了灵目就觉得自己可以了吗?”
门外鬼哭狼嚎,我知道那是众鬼在笑。很明显,现在所有人都不觉的我可以搞定眼前这个女人。“雷鸣,你还有半个时辰时间,这个案子如果发回地府,你可就得跟我们一起走了,这雷公家也得拆了。”
“犯妇抬起头,尽管说。”
我现在别无选择,只有搞定黑白无常,把女人的案子审明白了,不然我只有一死。可当女子抬起头之后,我彻底的傻了。这个人不正是刘碧婷吗?等我看清楚犯妇的那张脸,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居然跟刘碧婷长得极为相似。我敲响惊堂木,整个房间变得极其肃静。在风水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雷公审案,惊堂木一响,鬼神肃静,如有违规,违者必遭雷击,哪怕是无常二使。他们懂得规矩,并不做声,甚至将自己手里的铁链攥紧了,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犯妇脚下铁链发出声响,不禁的打了个寒颤。“犯妇不必担心。”
女子颤抖的问道:“雷公当真能做得了地府的主?”
我感觉得到,无常二使并没有回避的意思,他们一定是在等我审完案子,想尽办法让案子失败,而我就要被五行雷击毙。他们也确实低估了雷公的能力,只要升堂审案,审的是天下冤案,从爷爷离开那天开始,到今天已经十年之久,先不说有多少人等着雷公升堂,就是今晚门口的冤魂就不止眼前这一个。如果一天三个,细算的话至少得连续审一个月才能清账。“做得了,只要你说的属实,雷公不会不理。”
我翻开伸冤簿,认真的看着上边的笔记,寻找着有关此女的信息。“小女名叫徐楠,是酒店服务生,一次赔客人喝完酒之后,一睁眼就在地府了,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我,可判官说我阳寿已尽,该死之人。”
我细细的触摸着伸冤簿上的字体,徐楠两个字赫然出现在当伸冤的名册里。徐楠的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相极为清秀,但此人的相貌跟刘碧婷极为相似。伸冤簿在对她的介绍最后几句话里,流出一片空白,那是让作为雷公来填写的。“我知道了,你先起身。”
我努力的回忆着爷爷当年审案的样子,凡是伸冤簿上留有空白的死者,都是阳寿未尽的,地府用这样的人来考验我,明显是在算计我。徐楠的脸色红白参半,黑气凝结眉心。很明显是中毒致死,而毒液早已洞穿心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的胸口应该烂出一个大窟窿。倘若我用雷公镜堵住窟窿,便可闪现出她生前的某些线索。“犯妇胸前可有特殊之处?”
我问。“我……雷公是要让我去除上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