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几日她成天阴沉着个脸,也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的,原来憋了这么一肚子坏水,打算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他好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想有个自己的儿子难道有错么?!这嫉妇竟然连这都容不下! 难不成是想叫他们栾家绝后?! 愤怒的火焰在栾庆心中越烧越旺,尤其当他赶回药铺,看见薛氏正颐指气使地吩咐铺里的伙计干这干那,这把火更是烧到了顶峰——他才是药铺的掌柜,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事人! 真当他是个软蛋,任人搓圆捏扁?! 敢叫他没有儿子送终,大不了鱼死网破! 栾庆这般想着,一把扯过薛氏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薛氏吓了一跳。 她这阵子本就叫田氏的事儿闹得心神不宁,又刚知晓丈夫在外头包养外室,那外室还怀了孩子,正是双重打击双重煎熬之际,当下登时勃然大怒道,“你抓着我干什么?快放开你的脏手!”
栾庆冷笑一声,“我脏?我再脏也没有你脏!”
说罢不由分说地拖着薛氏就进了最里头的屋子。 铺子里的伙计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好奇地往里头张望,就见门外进来个身穿华服的公子。 伙计里也有认识他的,知道这人家里是医药世家,人又阔绰,忙上前殷勤道,“刘公子,您怎么来了?”
清风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模样,“我是来找栾兄的,不知他今日可在铺中?”
那伙计一愣,面露难色道,“在倒是在,不过这会儿……只怕不得空。”
见清风不解地皱了皱眉,那伙计低声道,“我们掌柜跟……吵起来了。”
“哦?”
清风听得眉心一动。 他本想栾庆得知外室失踪以后,必定不敢回来跟薛氏闹,自己正好趁他满腔苦闷之际请他喝酒,顺道从他嘴里套话,却不想这软蛋居然也有硬气的一天…… 清风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可是我有件大生意跟他谈,只怕晚了会误事……” 他说罢看向那伙计,“要不你帮我通传一声?”
想起薛氏素日的行事手段,那伙计忙摆手道,“刘公子不知那位姑奶奶的脾气……我是不敢的。”
也不知他们掌柜的今天抽哪门子风…… 清风倒也不为难他,退而求其次道,“既这么着,我就在这儿等他吧。等你们掌柜的忙完,我再跟他说便是。”
伙计也唯恐耽误了正事,遂道,“那您且稍坐一会儿……”正说着,外头又有人进来抓药。 清风笑道,“你忙去吧。不必理会我……” 那伙计笑了声,径自忙碌不提。 清风坐了片刻,见没人留意自己,不由悄悄起身,往后头走去…… 屋子里,栾庆咬牙道,“说,你把媚娘藏哪去了?”
薛氏正叫这事儿恨得不行,闻言啐他一口,“呸!什么不三不四的玩意儿,你也有脸来问老娘?老娘不知道!”
栾庆一听,更是怒火中烧,一个巴掌甩过去,“把媚娘交出来,不然——” 薛氏叫他打得一个踉跄。 想她这么些年做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不着调的男人?他人又蠢又自大,叫人骗了多少次,亏了多少钱,要不是她想尽办法填补,他能有今天? 他现在翅膀硬了居然连她都敢打了?! 薛氏简直要气疯了! 不等栾庆说完,她猛地推开他,“不然怎么样?你吃我的,住我的,就连你在外头养姘头的钱都是我的,你还有脸为了外头的下贱娼妇打我?!信不信我马上叫你收拾铺盖滚蛋?!”
说着张牙舞爪就去挠他的脸。 栾庆毕竟是个男人,就算是靠老婆上的位,此时叫她这般直白地说出来,也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颜面荡然无存,他一把抓住薛氏的手,恼羞成怒道,“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蠢婆娘,不就是仗着有你们奶奶给你撑腰?敢叫老子滚蛋——好啊,到时候老子就去学士府把你们主仆做那些腌臜事儿全抖出来,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好了!”
薛氏一愣,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慌乱,厉声喝道,“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
栾庆这会子反倒不急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一字一句道,“当年是谁在炮制的药材里偷偷加了慢性的毒药,你莫不是打量我不知道?”
薛氏满脸错愕地看着他,“你,你……” “怎么样,你没想到吧?”
栾庆得意地冷笑了笑,咬牙道,“你真当老子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老子告诉你,你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没有一件逃得过老子的眼睛!”
“老子私下里早就查清楚了,你炮制的那些药材,最后全都送去了苏大学士府……” 薛氏大叫道,“住口,你给我住口!”
“怎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总算在薛氏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栾庆眼里闪烁着疯狂的火焰,“你说要是叫学士府的人知道,你们主仆曾经在他们滋补的药材里下药,会怎么样?”
他一步步逼近薛氏,“到时别说是你,就连你们奶奶也要跟着一起完蛋!你他娘的现在还敢在老子跟前大呼小叫,拿你们奶奶吓唬我!”
薛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若是老老实实把媚娘交出来,往后跟她一起好生伺候我,这事儿便罢了。”
栾庆冷哼一声,“否则你们主仆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吃牢饭去吧!”
薛氏气得眼冒金星,也来不及分辨栾庆话里的意思,“你,你敢——” 栾庆上前一步,“你试试我敢不敢!”
夫妻俩正吵得不可开交,忽听外头传来一声伙计诧异的声音,“刘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栾庆跟薛氏飞快对视了一眼,他大步走到门前,猛地一把拉开门。 门外的清风丝毫没有被人发现听墙角的尴尬,依旧是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 他摇着手里的折扇,皮笑肉不笑道,“两位,我家二爷有请,劳烦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