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盼靠在苏珩怀里,眼泪终是肆无忌惮地从眼睛里落下来。 她怔怔地问,“要是你不在呢……”她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双手死死攥紧他的衣襟,“二表哥,你不要丢下我……” “我不会的。”
苏珩忙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道,“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不管在哪里,都要在一起。”
“嗯……”宋昀盼用力点点头,神经质地自言自语道,“二表哥会护着我的……我跟她不一样……” 那个“她”是谁,她没有说,他也没有问。 “对。”
苏珩轻轻抚着宋昀盼的头发,温柔的语调仿佛说着再寻常不过的情话,“我会保护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杀了他,好不好?”
宋昀盼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紧紧地抓着他,抓得骨节都泛白了,也不肯松手。 苏珩就一直抱着她,直到白檀送来安神汤,又柔声细语地哄着宋昀盼喝了,她的神色才终于平静下来。 苏珩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你今天也累了……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嗯?”
宋昀盼没说话,像灵儿似的往他怀里缩了缩,很快就枕着他睡着了。 直到她终于睡沉了,苏珩才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掖好被角。 宋昀盼的反应像把尖刀一样刺进他心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忍不了了。 ………………………………………………………… 苏珩去了听雪堂。 苏二老爷却并不在那里。 “你父亲去书房了。”
苏二太太原本都要就寝了,听说苏珩过来,又特地换了衣裳出来,“你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找他?”
苏珩笑了笑,“也没什么……父亲既然不在,儿子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
说罢就要起身告退。 苏二太太却叫住他,“你媳妇儿怎么了?听说身子又不舒服?”
苏珩解释道,“大约是这阵子家里事儿多,有些累着了……我看她脸色不好,便先带她回去了。她原本还不肯走,怕母亲找她不着……” “那都是小事儿。”
苏二太太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只是盼姐儿这身子骨儿未免太差些了,也不过叫她出来招待了几今宾客而已……”要是将来偌大的苏家都由她来操持,岂不是动不动就要撂挑子了? 苏珩温声笑道,“母亲也知道,宋氏自打落水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其实这段时日已经调理得强了许多,寻常也不怎么生病,要不是这两天事多——” 苏二太太不耐打断,“你用不着提醒我她身子是为什么不好的。”
苏二太太没好气地瞪了苏珩一眼,“怎么着,她今天早早儿离席,我这当婆母的,连多过问一句也不成了?”
苏珩笑得一脸讨好道,“瞧母亲这话说的……您想问什么还问不得呢?儿子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母亲可不要多想了。”
苏二太太冷哼一声,“是不是我多想你心里有数。”
生气归生气,苏二太太却也没忘了正事,只见她一脸正色道,“先前是因为春闱……如今你试也考完了,状元也当上了,这子嗣的事,可要抓紧了。”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提醒道,“眼瞅着盼姐儿进门就快满一年了……” 苏珩神情微顿了下,笑着应承道,“儿子知道了……肯定会让母亲抱上孙子的。”
他说着,唯恐苏二太太继续往下说,忙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母亲要是没别的吩咐,儿子就先告退了。”
知子莫若母,苏珩那点子小心思如何能瞒过苏二太太的眼睛?不过看在他态度还不错的份上,苏二太太也懒得跟他计较了,淡淡道,“去吧。”
想了想,又道,“你媳妇儿既然不舒服,叫她明天不必一大早过来了,等通家太太们来的时候过来请个安就好。”
苏珩面露喜色,忙拱手道,“是……儿子多谢母亲体恤。”
苏二太太嫌弃地摆了摆手,“快走快走。”
………………………………………………………… 苏珩很快去了苏二老爷的书房。 苏二老爷的两个长随都守在门口,见他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苏珩见他们这架势,显是在防着有人靠近书房,心念不由一转,笑笑道,“可是有客人在里头?”
一个叫长随的小厮忙毕恭毕敬地道,“是三老爷。二老爷请了三老爷过来说话……”他顿了顿,“只怕一时半刻也说不完,二爷若是——” “胡闹!”
他话还没说完,书房里忽然传来苏二老爷满是震怒的声音。 松籁讪讪看了眼苏珩,低声道,“二爷要不要先去茶房坐一会儿……” 苏珩心思转得飞快,闻言笑了笑道,“不用了,既然父亲跟三叔有事要说,那我就改日再来好了。”
松籁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朝苏珩行了礼,目送他离开。 苏珩却没有真的回去,他在两个长随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却从岔道上绕了个弯,径自溜进了二老爷书房后头的银杏树林。 他小时候常被父亲拘在书房里练字,困了就在里头的软榻睡觉。那里有扇窗子,从前他都和清风定好了暗号,每次趁午睡的时候,清风就从小窗子递好吃的好玩的进来…… 苏珩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书房里的苏二老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玩世不恭的脾气,哪怕当年苏老太爷每常把他打得连床都下不了,也没见扭过他的性子来。 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再想约束他就更不可能了。 苏二老爷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这件事二哥就不要管了。”
苏三老爷淡漠道,“横竖我也不会在家待太久,等过了母亲的寿诞,我就带她离开了……二哥权当不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