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姑娘肯定是聪明人,她没有明说,也许都能猜到她为什么跳河。人世间最割舍不下的就是感情,然而最伤害人的也是感情。“翠花,娘知道你心中的难处,但你铁牛不要你,你的日子还要好好过。”
老妇握住女儿的手,眼睛红红的。过了很久,翠花缓缓说道,“娘,我再也不会想不开。我和铁牛青梅竹马,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可是,我怀了铁牛的孩子,没有嫁娶就怀了,会受人唾弃。”
老妇一听,手一抖,脸上都变了,女儿竟然怀了铁牛的孩子!村里人保守,如此一来,她们娘俩在村子里,如何存活?很显然,老妇也被女儿的这些话震住了。翠花说完后,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老妇立即收住僵硬表情,生怕女儿看到后,又想不开。于是,她抬手为女儿拭泪,“你爹死得早,不然以你爹的性子,肯定要打死铁牛。女儿啊,这个孩子,你打掉也好,生下也罢,娘都和你在一起。你千万不能再想到轻生。”
老妇语气里尽是后怕,如果女儿就这么走了,她也活不下去。看着这对母女,苏曦儿缓缓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往前看。就算你真的死了,你觉得铁牛会愧疚?你死了,才正中他下怀。伤害你的人,绝不能让他好过。以你的性子,恐怕不会直接去找铁牛麻烦,但是,只要你生活地好,甚至比以前更好,铁牛一定会膈应。”
夜晚寂静,苏曦儿的声音如一汪溪流,叮咚脆响,撞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表情各异,老妇呆愣,翠花讶异,侍卫敬佩,裴千灏深思。片刻后,翠花点头,就算眼神里依旧有悲伤,可里面已经流露出一抹光亮,“你说得对,对自己不好,就是拿他人过错来惩罚自己。我必须活得越来越好,这孩子我会生出来。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人,我要带着他的孩子,嫁给比他更好的人!”
老妇知道女儿慢慢地放下心结了,心里一阵轻松。“记住你今晚说的话。”
这是苏曦儿对翠花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回到裴千灏身边。裴千灏看了苏曦儿一眼,率先上了马车。苏曦儿眼里意味不明,看着裴千灏的背影,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相继上了马车,翠花才反应过来,正要追上去,却被一个侍卫拉住了,“姑娘,请留步。”
翠花知道裴千灏和苏曦儿不俗,光是那一身的气质和衣服,她一个乡野村妇,都知道不同寻常。被侍卫拉住,她只能乖乖站着,既然恩人不求回报,她就记着吧,并且,她也没有能力报答她们。翠花的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站在那里,看着马车离去,轻轻缓缓地说了声,姑娘,谢谢你。马车上很寂静,不知过了多久,苏曦儿才开口说道,“刚刚的事,谢谢。”
这事当然指的月湖边,翠花的事。“要谢本王?可以,把你自己作为谢礼,献给本王。”
裴千灏靠近苏曦儿,伸手揽住她的纤纤细腰,语气颇有挑逗意味。“灏王自重,奴婢只是一个小小宫女,没有那福分。”
也不想要那福分,这句话苏曦儿在心中暗暗说了一遍,没有说出口。苏曦儿不着痕迹的朝旁边挪了挪,看着这个样子的苏曦儿,裴千灏没有再说什么。车内再次沉寂,裴千灏闭眸,没人能猜到他现在想什么。“灏王,花来客栈到了。”
赶车侍卫将马车停下,恭敬地朝里面唤道。他不敢大声,要是大声了,惊扰灏王美梦,他的脑袋估计就要搬家。苏曦儿在车内轻轻唤道,“灏王,花来客栈到了。”
不过,裴千灏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睡了过去,还是假睡。正在苏曦儿准备先下马车,在车边静静等候的时候,裴千灏突然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你回厢房休息,今晚不用伺候本王。”
说完,他没有看她一眼,直接下了马车,走进客栈。苏曦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今天突然不叫她去伺候,到底怎么了?疑惑一闪而过,很快她就不去想了,直接走进厢房,洗漱后休息。翌日,苏曦儿早早起身,穿了一条素色衣裙,随意挽了一个圆髻,洗漱好后便出了屋门。本想先去后厨给裴千灏端早膳,可不经意间看向他厢房的时候,发现屋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于是,她下楼先四周看了下,然后走向侍卫,“灏王一早去哪里了?”
侍卫回道,“灏王独自一人去了赵氏花铺,没让属下跟着去。你在这里等吧,灏王会回来的。”
苏曦儿立刻明白,今天肯定要离开月县,前往南昭京城了。一大早,裴千灏就去赵氏花铺取之前定的菱蕊花。她没有去赵氏花铺找裴千灏,而是先去后厨吃了早膳,之后回厢房开始收拾衣物。没过多久,花来客栈外来了一辆板车,上面全是菱蕊,正是之前定的那些。而裴千灏却没有回来,就在苏曦儿疑虑的时候,李氏带着小宝来了花来客栈。李氏一见到苏曦儿,就拉着小宝上前,并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苏曦儿。“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你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了,这银子,我们不能要。”
苏曦儿推了回去,“你们母子两人生活,需要银子,这个不用还给我。”
何况,这根本不是她给的银子,而是裴千灏,就算还,也不该还给她。裴千灏给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她深知这一点,赏赐给她的红肚兜以及珠子,还在美人宫衣柜里躺着。两人来回推辞了几番,最后银子还是落到李氏手中。李氏有些不好意思,她特意来归还银子,而现在银子又回了自己手里,这样她来的目的,相当于没有了。苏曦儿去后厨拿了些茶点过来,招呼李氏和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