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就是冷笑,顾离川这是将她放逐了吗?“好啊,既然如此,我去就是。”
像是赌气一样,林寒第二天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去海川参加那个会议。顾离川得知她一点也没有犹豫的答应,扯了扯嘴角,就那么急着想要离开他吗?看来自己放她走,是合了她的意了。因为海川的天气比长宁冷了很多,林寒的衣服虽然厚,但到了海川就算初冬的衣服了,于是和林心上街,买了几件衣服。林心帮她选了好几套,还告诉林寒说: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有空的时候多去逛逛,还有不要忘记给我带礼物哦。林寒无奈的耸肩:“放心吧,一定少不了你的。”
林心笑嘻嘻的挽着林寒,末了又认真的说:“你去出差散散心也好,至于以后要怎么办,那就交给以后再去思考吧,你记得要开开心心的回来。”
林心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就是姐姐,最羡慕的也是姐姐,但知道林寒经历这么多后,她更多了很多的心疼。如果林寒可以从这些事当中走出来,那就太好了。林寒欣慰的看着林心,笑着说:“你长大了,知道替姐姐着想了,姐姐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勇敢的战胜心中的恐惧,不要害怕,如果真的怕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尽快回来。”
到底对林心有些不放心,毕竟还在吃药治疗,真怕林心情绪上有什么波动,林心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好像这一次林寒出门,意义与以往有些不同。她撇了撇嘴,有些哽咽了。“姐,你忙完了就赶紧回来,不然我可要去找你了。”
林心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林寒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敲了她脑袋一下,轻声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哭鼻子,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憋回去。”
林心轻哼了一声,挽着林寒撒娇:“那我今天想吃红烧肉,你给我做一桌子的好吃的,我就不难过了。”
“就直接说你想吃得了。”
两个人边说着,边去了地下超市,采购了很多的食材回家。而这时的顾家,苏婉柔正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勾住冷笑道:“明天,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得手。”
挂断电话,苏婉柔清冷的双眸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这天晚上,林寒做了噩梦。梦里头,她疯狂的刺伤了顾离川,他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他看着她,那样痛苦的看着她,可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冷漠的无视他。画面一转,就见到苏婉柔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嘴里大喊着:“我要杀了你,你杀了离川,我要杀了你!”
她拼命的挣扎着,紧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看着漆黑的屋子,她突然泄气一般的松了口气,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缓缓坐起来,伸手打开台灯,可是,按下台灯后,她却没有看到任何的光亮,还是那么的漆黑。林寒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时,便渐渐感受到了光亮,过了几秒钟,她的视力就恢复了,沉了口气,林寒看着林心安抚她:“没事了,现在缓过来了,你去睡吧。”
林心不放心的回去睡了,林寒则再也睡不着了,这样的情况,不久之前才出现过一次,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会不会是生了什么病?第二天,林寒整理好行李,下楼放进了后备箱里。海川离这里也不算远,坐飞机也麻烦,反正她这次出门时带着玩乐性质的,所以她打算自己开车去。她带的行李不多,只是一个小行李箱,林心怕她饿,买了一大包零食交给她,然后两姐妹拥抱了下,林寒便上了车。她早上十点就出发了,车没有上高速公路,而是在普通的公路上行驶,她除了参加会议,更重要的是散心,所以没有多着急。行驶了三四个小时后,她过了海川的收费站,很快就要到海川市区,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当她的车准备变道转弯时,打了转向灯之后,后面的车子竟然没有减速,反而径直朝她开过来。林寒一直留意身后的情况,发现那辆车没有减速反而提速后,立刻准备不转弯了,可这时候她再去转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林寒只觉得身体剧烈的疼痛,就在她以为应该不会再有危险,挣扎着想要起身时,突然,车上放着的导航仪猛地砸下来,狠狠的砸向林寒的脑袋。林寒脑袋嗡的一声就要失去意识,额头流着血,让她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着的,死亡的气息。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刺耳的铃声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突兀,她痛苦的挣扎了,伸手找到已经掉在车座低下的手机,眯着眼睛按了接听。左时已经从顾离川那里得知林寒今天会到海川,他便打了电话,但是,却没有想到,接听电话后,会听到林寒那么微弱的呼吸声,和她昏迷之前,最后一声:“救我……”林寒只觉得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一片黑暗。慌乱的脚步声,嘈杂的叫喊声,在她的世界里,声音开始被无限的放大,她感受着自己心脏猛烈的跳动,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暖。她猛地睁开眼睛。梦醒了,为什么眼前的世界还是是漆黑一片的,心底的那股恐惧感又猛烈的朝她袭来。林寒猛地叫喊了一声:“不……”左时正守在她床前,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一接到电话,就马上赶了过去。幸好同时叫了救护车,不然就真的危险了。“你醒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林寒耳边响起。林寒仔细的辨认,声音有点熟悉,她想起了昏迷前接的那通电话,便开口问:“左总?”
“是,断了三根肋骨,右腿骨折,轻微脑震荡……”左时看着医生的报告,面无表情的报出她身上的伤。“你先说说,我为什么会看不见。”
林寒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些都是轻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她眼前一片黑暗。左时看了她一眼,凝声问:“你以前脑部是不是受过重伤?”
林寒想了想,才回答道:“是,五年前有次车祸。”
“那就对了,你脑部有块血瘀,大概是因为时间长了,现在附近长了颗瘤子,正好压迫住了视觉神经。”
林寒只觉得嗓子干得发疼,“要怎么治疗?”
左时放下手中的报告,“手术,开颅手术。手术的风险比较大,建议最好是去国外治疗,可能成功率更高些,我先通知顾离川吧。”
说着就要拿出手机。“不要!谁都不要通知!”
林寒摇了摇头,坚决的回答。她不要让顾离川知道,更不可能叫苏婉柔知道,她不会做第二个苏婉柔,她不要被顾离川困在牢笼之中。她知道通知了顾离川,顾离川一定不会再给她自由了,她不要像苏婉柔一样,困在顾离川的身边,她不要。“那我给你家人打……”“不要,长宁市的所有人的都不要通知,我妹妹林心也不要通知。”
林寒胡乱拉住左时的衣服,皱着眉头艰难的说:“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她知道了一定接受不了,她会崩溃的。”
左时有些为难了,顾离川的女人在他的地盘出了事,本来就有他的一部分责任,这时候还要瞒着他,要是被顾离川知道了,情况不妙。不过,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副倔强的模样,明明此时应该害怕,正应该寻找倚靠,需要别人安慰时,却要把所有的人都推得远远的。林寒闭着眼睛回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回想着顾离川的一次次相逼,那个还没出生就离去的孩子,林心因为她而屡次受到伤害,她往顾离川身上刺的那一刀,一切的一切。也许,上天在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或者说,她没得选择。她不想再跟顾离川纠缠下去了,就到这里,这份孽缘该结束了。“左时,你帮我个忙。”
左时挑眉,她还有要求?林寒抓着他衣服的手渐渐收紧,艰难的一字一句道:“我要出国,我要离开长宁,离开这一切。”
左时皱起眉头,又是一个任性的女人,“你就算要出国动手术也要等身上的伤好了以后才行,况且,这个手术风险极大,在国内还没几个医生肯动这样的手术。就算到了国外……也是很危险的,你还不让通知家人。”
“我会签定协议,生死不论,不管手术成不成功,都与你无关。”
林寒急切地说,目前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帮到她,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左时轻笑了声,“女士,你这话有点矛盾,若是手术失败,人都死了,我还要你的人情做什么?”
他的这句话,让林寒突然冷静了下来,她松开了手,颓然的靠着床头,呆愣着。“你让我考虑一下。”
左时又突然开口说,转身准备先离开。林寒的心提了起来,听到脚步声,她急忙说:“要快,最好是今天就走。”
顾离川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她要是不快点,就走不了了。左时站在门口,心里来了兴致,这对夫妻可真奇怪,随口便说:“行吧,我先去安排一下。”
林寒有点不可置信,他前一刻还要考虑,下一秒就又答应了?没有听到他再说什么,猜想他已经离开了。林寒躺了下来,伸手摸着自己的双眼,眼泪静静的流淌,她竟然成了一个瞎子,为什么命运总是这么捉弄她!原来是因为那场车祸吗?真是太可笑了,当年发生车祸,医生只说是轻伤,所有人都认为她没事,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事,可现在,竟然告诉她,因为那场车祸她脑内有淤血,所以她失明了!一直等到深夜,左时才再度光临病房。“德国,那里有最好的医生,我还有个朋友在那边,他会帮忙照顾你,一个小时后启程。”
左时像发布命令似地把话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不能让顾离川知道,也不能让他查到。”
林寒加了一句。左时笑了笑,“当然,早就搞定了,你不会有什么出入境记录。就算你想,林寒这个人今天开始从这世上消失,我也能办到。”
“你私底下告诉我妹妹林心一声,让她等我,我会回来的。”
林寒松了口气,她相信左时能安排好。“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声。左时若无其事地站到窗前,凝望着外面的夜空,开口说:“我就是好奇,你跟顾离川以后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林寒心底翻了个白眼,“无聊!”
一时无话,病房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左时突然说,“时间快到了,该登机了。”
说着,就拿出电话通知手下过来,为了将林寒平安地送走,他特意安排了自己的私人飞机,还得在飞机上安排一队医疗人员。林寒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这座城市,离开那些人。她双眼失明,满身伤痕,甚至,又面临着一场极其高风险的手术,德国之行,生死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