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啊? 好好的进宫吃个酒,皇宫差点没了。 这个小陆就是不省心。 元和帝眉梢跳了跳,“如何严重?”
他真说不出口。而且临来之前,小陆特特叮嘱,不让他说太多,等待会儿她收拾完残局,亲自来向陛下解释。 “那个……这……您还是问小陆吧。臣说不明白。”
陆五?跟她有什么关系? 元和帝皱起眉头,“她人在何处?”
“还在偏殿。”
高傥掌心沁出细汗。阿克是用他的牌子接进宫里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做不得假。 可这事儿又是因阿克而起。倘若陛下怪罪,阿克小命难保。高傥抿了抿唇。临来之前,小陆信誓旦旦跟他保证定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万一不成…… 阿克侍奉他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于小陆……虽说是个惹祸精,但终归年纪还小,等她再长几岁就该懂事了。 高傥紧攥双拳。哪怕他豁出这身官服也得护着他俩。 元和帝没有继续追问,手捧金喜春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撩起眼帘对金喜春道:“时辰差不多了,开宴吧。”
偏殿又塌了,谁还有心思吃酒啊?转念又想,酒菜都做得了。不吃也是浪费。 行吧,开宴! 金喜春出去传话。皇帝陛下在这边跟老高聊闲天,他得过去支应着。顺便瞧瞧偏殿塌成什么样。 元和帝吃了半盏茶,方才注意到杵在面前的高傥。 “你也坐。”
元和帝放下茶盏,“偏殿倾塌与你无关。我不会怪责于你。”
的确跟他无关。 可是……跟小陆有关。要不是她用了那道威力极大的自创符,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动静。 惹祸精啊惹祸精! 高傥腹诽着露出感恩戴德的笑容,“陛下宽仁,臣……无以为报,唯有……” 元和帝竖起手指阻止高傥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忠心无二。”
高傥紧绷的肩头松松垮下来,神情也跟着放松不少,咧开嘴,憨憨笑道:“臣想什么都逃不过陛下的火眼金睛。”
叹口气,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臣这辈子跟着您,值了。”
元和帝眼中满满都是笑意,怨怪道:“你现在眼窝子也太浅了。以前你可是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吭一声的汉子。怎么现在变得婆婆妈妈的?”
不婆妈能行吗?他要不是为了保住小陆和阿克,才不会娘里娘气的掉眼泪。传扬出去,他高指挥使的脸面真就没地方放了。 高傥用衣袖印印眼角,“臣不是婆妈……就是心里酸,眼睛也酸。”
眨巴眨巴眼,仰头望向身侧金柱,“许是风大吹的。”
元和帝哈哈地笑起来。 高傥不好意思的弯弯唇角。心里腻歪的不行。 怪只怪他摊上小陆这么个惹祸精下属。 整天提心吊胆倒也罢了,还得在陛下面前抹眼泪,说肉麻话。 恶心死了! 哼!等这事儿了了。他就把惹祸精送走。六部随便找一部给她塞进去 高傥跟元和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聊了约莫一刻钟,小黄门来报:“陆五姑娘求见。”
元和帝想都没想,立刻应道:“宣她进来。”
高傥略微松懈心弦立马又绷得紧紧的。 究竟陛下会不会降罪,就看小陆的了。她要是不行,换他上。 反正今天不能有人死在宫里。 陆珍款步步入殿中,元和帝一双眼黏在她脸上拔不下来。 陆五容貌出众不假,但她穿着道袍的时候更像是个没长开的孩子。换了身衣裳,人也变得温婉娇美,眉宇间透露出些许妩媚之色。 高傥瞥了眼元和帝,不由得心下一沉。 大意了!不该让惹祸精穿这身儿面见陛下。尤其她把头发绾成那样,耳朵上戴着那样的耳坠子,脖颈挂着那样的璎珞,嘴唇还涂着那样颜色的口脂。 整个人都变那样的了。 她那样,皇帝陛下肯定跟看她的时候不一样了啊。 高傥颦了颦眉。 不行!不能让皇帝陛下对小陆那样。 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理应匹配年纪相仿的才俊。 高傥压抑着声音轻轻咳嗽。但是足以令元和帝回神。他不由自主去看高傥,见其满脸愧色与他对视,似是在为自己御前失仪感到歉疚。 元和帝朝高傥安抚的笑笑。 高傥骤然松了口气,转而将视线投向陆珍。 陆珍给元和帝、高傥见过礼,便躬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开口就道喜,出乎元和帝以及高傥意料之外。 尤其是高傥。他原以为陆珍会跪下请罪。没想到惹祸精居然全无章法可言。 说不定真能被她糊弄过去。高傥满心期待的看向陆珍。 元和帝笑问道:“何喜之有?”
陆珍抬起头,与坐在上首的元和帝对视,“今日乃是陛下设宴预祝我军旗开得胜之日。众所周知,兵戈之气又分为暴戾与仁仁两种。若暴戾即是不仁,若仁仁即为仁德深厚。此二者互为反义,却又很难界定何谓暴戾何谓仁仁。兵戎相见,必有死伤。”
水灵灵的眼眸中忽而涌起一波忧色,“然则,为百姓存亡为苍生福祉,不得不兴兵。此乃无奈之举。”
忧色很快就被欣喜取代,音调语气也变得欢快,“定是陛下不愿见到无辜百姓受苦受难甚至枉死的心思被上苍所感,才会将紧随暴戾而至的灾劫应在偏殿的金柱之上。”
上回因为德高承受不住,这回又帮着应灾劫。高傥翻了翻眼皮。偏殿的金柱忙得很呢。 元和帝目光灼热,略一颔首,“也就是说,我军必能克敌制胜?”
话音落下,高傥紧张的呼吸一滞。 小陆千千万万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万一吃了败仗,岂不是要把罪责推到她头上? 陆珍浑然不知高傥的担忧,声音清脆,笃定答道:“此一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不但能取胜且还是大胜特胜。”
这句话说到元和帝心坎里去了。 “好!好一个大胜特胜!”
元和帝大手一挥,“赏!”
陆珍赶忙跪下叩谢圣恩。起身的当儿,还不忘朝高傥狡黠的眨眨眼。像是在说:怎么样?陛下赏了吧? 高傥差点被她气死。 暗骂一声“惹祸精”别开视线不去看她。 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