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雾游走于鬼庭十三宫上空。 清净道人缓缓张开眼睛,盯着青灰色床帐看了片刻才略带自嘲的笑了笑。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该启程进京了。清净道人悠悠长叹。 叹息声在偌大的房间绕了一圈才慢慢褪去。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清净道人喃喃着起身穿衣洗漱,心中满是惶惶不安。 …… 华月枝手搭凉棚望着高耸入云,巍峨华美的宫殿啧了一声,“道观修的跟皇宫似的,好大的手笔。”
道童打扮的阿克紧抿唇角,神情严肃,看也不看华月枝,沉声道:“师兄慎言。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是吗?”
华月枝面露喜色,“那还等什么?直接把他们抓了就是了。省得咱俩深入虎穴了。”
阿克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狠狠嘘了一声,“小心隔墙有耳!师兄啊,师兄。你不能如此粗枝大叶!你死了就死了吧。若是连累了师弟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华月枝扬手画了个圈,“没事儿,我设的结界。没人听得见。”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阿克小声嘟囔着,迈开腿跨过浅浅溪水,“谨言慎行总没坏处。”
华月枝望着阿克的背影露出安心的笑容。难怪陆五姑娘对阿克小哥赞不绝口,他果然是个好的。 “陈神机使的符水还挺管用。”
阿克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潺潺流水,重重呼出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喝了符水七天就能行走如常,真是不赖!”
“神机司没庸才。”
华月枝手搭凉棚,透过茂密树冠看向天际,“也不知道我种的大白菜长成什么样了?”
“肯定杂草丛生。”
阿克半点情面都没留,“那老些日子没人浇水也没人除草,还能长得水水灵灵?”
也是呢。华月枝闷声不语,低头往前走。 “诶?我说!”
阿克紧随华月枝身后,“咱们飞着去多省事?干嘛用走的?”
好些日子没飞了。 有点想飞! “这是我们术士的规矩。想要入门就得拿出诚意。”
华月枝撩起袖子擦去下颌的汗珠,“飞着上山倒是快了。可是人家会觉得我们太过自大。”
阿克思量片刻缓缓颔首,“明白。拜山头嘛,都这样。”
华月枝嘿嘿地笑。 “师兄,玉阳观那些道人你不打算找了?”
阿克从褡裢里摸出两个煮熟的鹅蛋递给华月枝一个,另一个顺手往树干上磕了磕,麻利的剥开蛋皮,“要我说应该先把那些个坏老道一个个揪出来,再来鬼庭涧。”
张嘴咬下一块蛋清,含混不清的继续说道:“不过……有陈神机使和夏老先生帮衬着,应该很快就有回音儿了。”
“陆五姑娘临走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华月枝手里攥着鹅蛋,犹豫一霎还是决定先不吃,“她让我办好鬼庭十三宫这趟差事。”
提及陆珍,阿克脸上闪过一丝哀伤,“小陆走的那天站都站不稳,也不知道现在好些没有。”
说罢,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老者唇畔浮起一抹笑意,“汤昭已然伏法。”
清净道人嘴唇嗫嚅数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死、死了?”
“正是。”
老者似笑非笑,“如此一来,倒是彻底给你铺平道路。”
确定是铺平道路?清净道人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惧怕。这条路是不是正好同往奈何桥? “清净啊。”
老者弯起唇角,“你尽管放心,他舍不得杀你。”
舍不得?清净道人疑惑的嗯了一声。老者见状,唇畔笑意愈发深了,“于他而言,汤昭无用。但是你不同,是你做法令得汤昭常保青春。你,有用。”
清净道人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是,您说的对。我,有用。”
“你这就去吧。”
老者拿起手边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清净道人,“这些散碎银子你拿着路上买茶喝。”
清净道人双手接过,恭谨道谢。 但见老者没有细说详情,清净道人不免有些心急。他去到京城找谁呢?亦或是直接飞进皇宫自报家门? 宫里有人帮忙没有?还是靠他自己单打独斗? 全是事儿! 清净道人捏了捏荷包,里头哪里是散碎银子,分明就是银锭子。可若是进宫这点银子根本不够打点宫人。难不成要他自己掏腰包办差事? “陆五伤了元阳。你想办法撞进她手里,她不会威胁到你的性命。”
老者颇为惋惜的说道:“可惜她没死。但是能派上用场就好。”
这倒是不难。先飞京城再跟陆五对上就得了。清净道人心里有了底。 “你不能悄没声的任她捉,你得把该说的说了。京城龙蛇混杂,耳目众多。你说过的话,很快就会传进宫去。”
清净道人应了声是。就说话这会儿功夫,他已经打好腹稿。稍加润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