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王守仁独自一人随行,从皇城内一直到皇城外,跟随着去边疆的队伍,一言不发。书童走在队伍的中间,前方是领路的官差,后方的官差负责押送,为了防止犯人逃跑,还在书童的手和脚上铐上了沉重的枷锁,使得书童每走一步都格外辛苦。一路上,除了队伍行进的脚步声,便是那书童铁链与枷锁相碰撞发出的声音。突然,书童停下了脚步,不顾官差的催促声,回头看向王守仁,眼中已盈满了泪。“掌院大人,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千言万语在心头,却只说出这淡淡的一句。王守仁心中也仿佛有块巨石压着,令人喘不过气。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自此一别,就再难相见,叫人怎不难过。“官差大人,我与这孩子还有些话要说,能否行个方便,在此稍作停留?”
王守仁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崭新的钱袋,塞给了为首的官差。方才还有些不耐烦的官差,脸色立刻好了起来,对王守仁笑着说道:“既然王大人开了口,我们怎能不近人情,不过可别太久,不然耽误了时辰,我们也不好交代。”
“那是当然。”
王守仁笑着道。思忖了片刻,王守仁好似想起了什么,将为首的官差拉至一边,窃窃私语起来,官差开始时有些为难的样子,后来王守仁又对他说了两句,那官差终于点了点头,朝着书童那望了过来。眼见官差将自己的镣铐打开,只觉身子一下子轻了不少,顿时舒了一口气。书童心知,定是王守仁对官差说了什么,否则,那官差怎会轻易打开自己的镣铐。“大人,您平日克勤克俭,却为了小人如此破费,小人怎过意得去。”
王守仁慈祥地笑道:“阿生,钱财乃身外物,如果这一袋钱能解开你的镣铐,让你一路少受点苦,我认为很值得。”
“大人……”一直含在眼中的泪,此刻尽数夺眶而出。王守仁的眼眶也湿润了,轻拍着书童的肩膀,慈爱地说道:“阿生,自小我便待你如亲儿,此刻你还以大人称呼我吗?”
“爹……”书童呜咽着道。“儿啊……为了为父,为了翰林院,牺牲了你,只求你不要怨恨为父,为父心中也不好受,可也无可奈何啊……”“阿生明白,一切都是阿生自愿的,不怨恨任何人。”
书童抹干了眼泪,故作坚强地说道。”
王大人,时候不早了,别让我们为难。”
官差催促道。王守仁点了点头,对书童说道:“今日一别,恐难再见,还有什么话要对为父说的吗?”
书童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头后,抬头对王守仁说道:“阿生多谢爹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永生难忘。”
“好孩子,起来吧。”
王守仁扶了书童起身后,转而对官差说道:“这孩子身子弱,一路上,劳烦各位多加照顾了。”
官差拿人钱财,自是笑脸相迎,忙点头说道:“那是当然,请王大人放心。”
“阿生,路上小心。”
王守仁叮嘱道。书童含泪点了点头,转身迈开了步子,随着押送的队伍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