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杀人都是这样的。而且他们都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你。战场之上,比这惨烈无数倍的场面也时常发生,你以后都会一一见到。在这里,胆怯、怜悯通通不能有,因为一旦你有了这些情绪,杀敌时就会手软,那么死的就会是你自己。若是将来你真的能做到这十万大军统帅的位置,你的软弱就会害死更多人,甚至战败城损,国破家亡。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你想在这里出人头地,就必须习惯这些。”
“我明白,但是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你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
“我们刚刚胜了一场,必须趁着现在士气高昂趁胜追击,否则士气衰竭再想取胜就难上加难。但是军中的几员大将都在上一战中或多或少地受了些伤,军中除了将军之外几无可用之人。你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军中机密,除了侯爷和几位将军没有人知道,我也是刚刚从林将军那里听得。不要以为侯爷是沙场老将就能轻易取胜,否则这么久以来怎么会还在商议?事实上那一回我们只是险胜。”
“你的意思是要我现在就去主动请缨?”
“原本是这样,因为我没想到你的伤也这么重。如今看来……”德武看了看他的肩头。夏侯褚睿站了起来:“这点伤没有大碍。”
说着又看看手中的小荷包,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坚定。德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笑了笑:“这小荷包绣的很不错。”
夏侯褚睿也笑出来:“是心心绣的。”
“是吗?这小丫头还学会了刺绣?”
德武又惊又喜。“嗯。”
德武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意,心中唏嘘不已。时光如梭,几年时间匆匆而过,没有想到他们竟真的相处的这么好。“最初我也没有想到,可是对着心心,没有人能一直冷漠下去。”
听到夏侯褚睿的回答,德武才惊觉自己竟将心头的感慨说了出来。“是,她太美好,太让人怜惜了。”
生平第一次,两人相视而笑。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进来。夏侯褚睿认得他是夏侯正则大帐里的卫兵,“有什么事?”
“将军请您过去议事。”
“知道了。”
打发了那人,夏侯褚睿将旧外衣脱下撕成条,在德武的帮助下重新包扎了伤口,又从床头拿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才出去。到了大帐发现只有夏侯正则一人在看地图。见她来了,夏侯正则从帅位上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褚睿,你刚刚没有受伤吧?”
“谢将军关心,没有。”
见儿子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夏侯正则叹了一口气。褚睿对自己的怨恨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缓和。眼下形势紧急,没有时间去修复父子亲情。想到这里,他转换了话题:“你的武功是在哪里,跟谁学的?看你出手之快之准之狠,不是短时间内能练成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我需要多了解一些才能确定你适不适合,有没有能力完成我要交给你的任务。”
见夏侯褚睿似乎在认真听了,他又道:“没有经你同意就将你带上战场来,是我的不对。但是既然你来了,为父自然也希望你能在战场上立一番功业。”
见自己还没有开口,夏侯正则就先开始拉拢,夏侯褚睿心下冷笑。这样心急,果真是帐下无人了吗?“将军有任务尽管吩咐,属下尽量不负所托。”
跳过他的问题,夏侯褚睿极公事化地回答。“两日后我军将会攻打穗城,我要你任前锋,于两军对垒之时打头阵,取其将领首级以败其士气。你能做到吗?”
“属下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做到!这一仗非比寻常,若是能够攻下穗城,收复其余州府就会容易很多。这也是为什么我在穗城、梁州和泰州之中选了最难攻打的穗城的原因。我朝边境动荡,萧国很可能会趁虚而入。多耽误一日,我天胤就危险一分,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驻守穗城的叛军将领叫赵樊,据探子来报,他以前是江湖人士,不知怎么会投入石苍云麾下,成为他手下第一员猛将。西北守军屡战屡败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每次都是他打头阵,我军对垒将领中无人是他的对手,士气大伤。上回也是因为他刚刚回防穗城,来不及赶到颍州,我们才侥幸得胜。此人实在是让人头疼的很,如今我也只有寄希望于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做到,明白吗?”
听他说得这样严重,夏侯褚睿也收起了敌对之心,肃然道:“我明白,我一定会将他力斩于马下!”
“好!”
夏侯正则得到他的保证,一时间大喜过望,大力拍向他的肩膀:“好!这才是我夏侯正则的儿子!”
夏侯褚睿侧身闪过,夏侯正则的手落空,不禁愣怔了一下,神色尴尬起来。然而下一刻就又笑开来,高声人:“快去请几位将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