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可是,她分明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也是男人的声音,年轻的男人。那声音和岳司南的声线有点相似,带着一丝金属般的高贵凛冽,只是,远没有岳司南声线的明亮,那是一种自带阴影的声音,如果岳司南给人的感觉是路西法,间于魔鬼与天使之间的存在,这个人,就纯粹是魔鬼了,那种躲在最深的黑暗里,带着冷笑,睥睨世人的恶魔。陈米可的第六感很灵。她莫名觉得这个人很可怕,会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陈米可极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很重很重,就好像一个无形的气场压住自己似的,类似乎传说中的鬼压床,不管她的神智有多清醒,用了多大的力气,就是没有办法将眼睛睁开。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看清楚说话的人。只听见那声音的主人开口说:“你做了决定没有?”
“我不会回去。”
这是岳司南的声音。略显疲惫,但是比那个人明媚了许多。果然,陈米可还是更喜欢岳司南这一款。等等,喜欢?陈米可赶紧把这个可怕的词语从自己的脑子里甩开,继续听两人的谈话。“为什么不回去?难道,就是为了她?难得你想像上次一样,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弄得自己生不如死吗?”
那声音继续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就不劳二哥操心了。再说,我离开法国不是更好吗?二哥你也有机会一展宏图了,前段时间我听说老黑被人吞了,那个人,应该就是二哥你吧?”
岳司南淡淡道。陈米可实在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却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里面的一个关键词。二哥。二哥?岳司南的二哥?她又使劲地睁开眼皮,这一次,好歹有了一点成效。陈米可心知现在的情况并不正常,应该是现场有人点燃了一些类似于安定的香。让人懒洋洋地提不起劲。不过,这玩意儿可难不倒陈米可,她早已经默默地咬破了一点舌尖,在疼痛和自身血液的帮助下,从这样困顿的局面里脱身。好容易,勉强将眼皮抬起了一些。陈米可透过一小条缝隙,终于看见了面前那个说话的男人。可惜,那个人是背对着自己的,看不清脸。可是,单单只是背影,就有着如他声音一般的观感:沉郁,黑暗,危险。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沙漠那样热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都似被他吸收得干干净净,仿佛接近他,就会堕入地狱一般的深渊。他不是恶魔,他根本就是地狱本身。陈米可只觉得心底一阵凉丝丝的感觉,与这个人相比,岳司南更像是个光明纯洁的小天使了。陈米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大概不小心动了一下吧,但绝对是很轻微很轻微的动静。那人的耳朵微微一颤,而后道:“她快要醒了。”
岳司南探身,朝陈米可这边望过去。陈米可赶紧把眼睛闭上。可是,这一闭上,那种极其沉重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眼皮上仿佛压着铅球一样,带着海潮一般的睡意,瞬间将她淹没。陈米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了上一次类似鬼压床的麻痹感,温度也降了下去,已是黄昏。陈米可一咕噜就爬了起来,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哪还有什么二哥?不过,除了岳司南之外,现场确实多了一些东西。一匹骆驼。居然有一匹补给齐全的骆驼。用脚趾头想,也知是二哥留下来的了。岳司南已经看见了一起身就东张西望的陈米可,他已经翻身骑上了骆驼,然后伸出手,高声问她,“走不走?”
至于骆驼是怎么来的,他完全不打算解释。陈米可却没有他这样沉得住气,她走过去,握住岳司南伸出来的手,任由他将自己拉上去,坐在了他的身前,嘴巴却一点都不停,连珠炮一样地问了一堆问题:“刚才你二哥来了是吧?二哥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骆驼是他留下来的吧?他怎么都不打一声招呼呢?说起来,你二哥看上去很可怕哦,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呗?”
虽然只是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岳家二哥的背影,可是,陈米可对那个人实在印象深刻。那种绝对黑暗的气场,陈米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真的很好奇,很好奇岳家二哥到底是什么模样,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岳司南将陈米可的身体扶住,然后手臂挡在她的两侧,扯住了骆驼的缰绳。等陈米可将问题一股脑地问完之后,他只回答了一句,“你最好这辈子你别再遇到他,如果不小心撞上了,有多远跑多远。”
“为什么啊?他不是你亲哥吗?你们俩是兄弟,能差多少?”
陈米可诧异地问。岳司南提到这位二哥的时候,似乎也颇为忌惮。“怎么,难道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你还有闲工夫打其他人的主意?”
岳司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俊美无双的脸,邪肆得几乎有点欠揍了。陈米可一愣,随即脸色通红。她倒是想反驳回去,但是,每次到了这种时刻,她越是反驳越是会吃亏,所以,姑且先闭嘴吧。岳司南好容易堵住了陈米可的嘴,这才能安安静静地继续赶路。骆驼一颠一颠地往前走着,怀里的小丫头也一耸一耸的,仿佛一首带着韵律的歌,两个人的旅途出奇美妙。岳司南唇角噙着笑,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只是笑意的尽头,却是深深的忧虑。他真的能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吗?包括,来自他自己家族的伤害?也在这时,陈米可抬手指着远处的一个低矮的金字塔,高声道:“你看!那就是遗忘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