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蔚玥的安危,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但范越泽却已失去了耐心,似乎对她的答案根本就不感兴趣,不等她开口,将她反手一搂,就背在了背上.她脚受了伤,根本抵得过他的力气,放弃挣扎,静静靠在他背上,享受着最后一刻温存,淡淡的笑,“范越泽,你奶奶突发心脏病,我当时就在场,但我不愿意救她。当初我喜欢你的时候,范家所有人都认为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你奶奶更是反对,可后来你出了车祸,腿瘸了,她却立下就来要求我留在你身边,还说什么范家的孙媳妇不可以抛头露面,那意思就是要我放弃当明星。”
“闭嘴!”
他沉声警告着她,声音里冲刺着一股似要爆破的戾气。她明显感觉到范越泽身子一僵,扣住她腿的手慢慢收紧,但却平静如水缓缓又道,“我比谁都清楚,只要你奶奶活着,她一定会强硬扼杀我从小的梦想,逼我嫁给你,成为范家的傀儡。别人不知道我的梦想,但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不想余生被人控制,所以我选择对你奶奶见死不救,向董以兴投怀送抱,你现在明白了吧?”
范越泽顿住了脚步,僵硬的站在大树下,她趴在他的后背,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她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气,他越是风平浪静就越危险,她今晚已彻底踩了他的底线。“很好!慕蓝,你真的很好!”
过了片刻,范越泽突然大笑,连着说了几声好,他声音听起来毫无起伏,但却有些叫人心惊。慕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像是静静等着宣判的犯人。“你终于磨光了我对你最后一点旧情!”
果然,下一刻,他双臂一松,她摔跌在地上,他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漆黑的夜没有一丝光线,也只有在没人能看见的黑夜里,慕蓝才能肆无忌惮的卸下脸上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心里像有什么东西顷刻间坍塌,将她整个人吞没,泪水“啪嗒”一下掉下来,再也止不住,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坐在泥泞里嚎啕大哭。范越泽的父母常年忙于家族事业,奶奶是最疼爱他的长辈,他从小便跟着奶奶长大,祖孙情感超越父母,他怎么能原谅她对奶奶的见死不救?这一刻她非常清楚她已彻底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生有可念的男人,从此他们注定形同陌路,心像是被人在一点点剁碎,痛得她几近窒息,可慕蓝并不后悔自己的谎言。她的确知道奶奶突发心脏病,但那是奶奶过世之后,她偶然在蔚玥嘴里听到的消息,奶奶为什么突然去世,她也茫然不知,可那些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范越泽终于因为这个谎言彻底对她心灰意冷,他不再会纠缠她,他们终于不再互相折磨,这是她期待了整整五年的结局,她终于做到了,但这样的代价除了痛不欲生,她找不到一丝快意。……蔚玥割腕自杀的事甚至惊动了警察,她就那样生无可恋的坐在车里,手中拿着把刀子,顾虑她情绪激动,谁都没有轻易靠近,直到范越泽赶到现场,她才打开了车门。“越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蔚玥脆弱得像是个小纸人,抱住他,脆弱的像是一个纸人,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说什么胡话?我们就快要结婚了。”
范越泽看了眼血迹斑斑的车子,浓眉一沉,终是半蹲下来,不忍心的将她抱在怀里,一首捏住她血流不止的手腕。“你真的放得下慕蓝,跟我结婚?”
蔚玥柔弱而可怜的紧紧看着他。“不要再提那个女人,她什么都不是!”
范越泽斩钉截铁,声音又沉又厉,仿佛慕蓝就是他仇人一般。站在不远处的慕小落,怔怔看着将蔚玥呵护在怀的范越泽,这个男人居然为了蔚玥可以丢下姐姐不管,这有些在她意料之外。而更叫她匪夷所思的是范越泽有晕血症,可此刻蔚玥浑然成了个血人,他竟一点昏眩的迹象都没有!这样的他真的对蔚玥没有半点情谊?恍然间,慕小落说不出的失落,更是有些茫然撮合他和姐姐到底对不对。“慕小姐,根据受伤者蔚小姐的阐述,她说之所以会躲在车里割腕自杀,是因为跟你起了争执,她情绪激动才导致这起事故,而你又是唯一目击证人,还请麻烦你跟我们到警局一趟配合调查。”
慕小落正是失神,两名警察走到了她身边,他们话语客气,但态度却不容置疑。“情绪激动就自杀只能说明她心理素质不好,管我妈咪什么事?”
此时,薄言欢那稚气的声音突然传来。慕小落眸子一闪,不由侧头看去,只见薄言欢双手捧着把大大的雨伞,将他小小的身子几乎遮了大半,被薄叶熙像是端了一杯茶那般轻松一手抱在身上。这两个人的到来叫慕小落心下不由一个颤抖,薄言欢这小家伙此刻应该在森林里才对,怎么会突然跟薄叶熙一起出现在这里?“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还请你们体谅。”
两名警察瞄了一眼一身小霸道总裁的薄言欢一眼,又看了一眼气势逼人的薄叶熙,他们不由被他的气势所摄,便软了态度,耐心解释。“蔚小姐,你确定是因为跟我的女人起了争执,情绪激动才割腕自杀?”
薄叶熙寒目朝警察手里那把带血的小型西瓜刀一斜。本是在范越泽怀里脆弱的半死不活的蔚玥,但被薄叶熙着突然一问,她心下不由发紧,霸道专横的薄叶熙可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男人!“事情是这样的……”“真是叫人好奇,董以兴车里什么都不放,偏偏放一把这么大的水果刀,我还真不知道他有收藏刀的癖好!而蔚小姐更有趣,跟董以兴交情不深,却连他车里水果刀放什么位置都一清二楚,情绪激动就准确无误的割腕自杀!”
蔚玥正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准备一番哭诉,可还未开口就被薄叶熙反问打断,将她问得哑口无言,他甚至一句话就扭转了整个事态。“我找不到未婚夫,以为他不要了,只是一时犯傻才割了腕,这件事不管慕小姐的事,警察先生,你们误会了。”
蔚玥心下发颤,赶紧转了口供。车里出现这样一把水果刀本就可疑,而她居然知道刀藏在那里,经薄叶熙这样一提,案情对她可没有一点好处。如果让警察查到那把刀子是因她一时气愤,从酒店拿出来准备划花慕蓝那张狐狸精脸的工具,她一定会被看成犯罪未遂,她虽可以请大牌律师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但她无法忍受范越泽质疑她的善良。“既然这样,那就请蔚小姐爱惜生命,不要再扰乱公共秩序。”
两名警察汗颜的互看一眼,真是拿这个蔚小姐一点办法都没有。向他们哭诉这起事故是因慕小落而起的是这位蔚玥小姐,眼下说他们误会慕小落的又是这位蔚玥小姐,这翻脸可真是比翻书还快!“走吧!”
薄叶熙没有心思深究,朝慕小落淡漠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妈咪,快回家!”
见慕小落还在原地发怔,薄言欢转过身来戳了戳她的肩膀,将伞往她头上挪了挪。“好。”
慕小落看了一眼古灵精怪的薄言欢,又悄然看了一眼薄叶熙那宽阔伟岸的背影,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心下狐疑,可这个男人太过深沉,她除了被动的静观其变,没有更好的办法。“言欢,把伞给我。”
她默然跟了上去,接过薄言欢小手里的大雨伞,主动为这一大一小撑着伞。……“去把薄言欢洗干净,他房间里备有防止感冒的药,你监督他吃下去。”
一回到别墅,薄叶熙就将薄言欢扔进了慕小落怀里,态度不冷不热,但却是一种命令的口气。慕小落不由斜头打量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虽冰冷无情,但对薄言欢的事却一贯的亲力亲为,她跟着他身边的日子不短,他命令她给薄言欢洗澡可还是头一回,他今晚似乎有些异样,他究竟在想什么呢?“妈咪,好冷呀,我们走吧。”
薄言欢突然晃了晃她的手。她回过神来,这才留意到小家伙身上穿着薄叶熙的西装外套,他小小的身子被裹得只剩一颗圆圆的小脑袋,他甩着长长的袖子,一蹦一跳的进了他的小房间,不一会里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五音不全的儿歌。那个小家伙压根就不需要她照顾洗澡不是吗?慕小落心下烦闷,眉头皱了皱,终是跟着进了薄言欢的小房间,地上虽有两排小脚印,但放在一边的脏衣服却叠的整整齐齐,薄言欢不过五岁而已,性格十足十的是个叫人不省心的熊孩子,但他一切的行为习惯都很有教养。慕小落不得不叹一句,薄叶熙真是很会教育人,她吐了口,打开桌子上的家用小药箱,里面整整齐齐,每一个药瓶都一丝不苟的摆放在一条水平线上,几乎不差分毫,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分门别类得写着各种药物的用途、搭配和剂量,这果然是薄叶熙的作风,严谨苛刻得近乎变态。慕小落心里不愿意听令于他,但面上却不会忤逆,她按照字条上面的说明拿出一些防止感冒的药替薄言欢做好准备,一边又有些想不明白,薄叶熙不承认薄言欢是他的种,但这么多年却待薄言欢如己出,他究竟是因为亏欠内疚,还是别有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