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凯蒂终于觉察出几分不对了,纵然公司的工作繁重,可也不至于这般不管不顾地去做,甚至连自己的身子也一并不顾及。仿佛是想用沉重的工作,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开一般,方式近乎自虐。叶安然不断告诉自己,她需要休息,她不能再这般没日没夜地工作下去,她甚至能够听到身体深处发出的悲鸣,似乎再这般自我摧残下去,会再也承受不了。然而她却停不下来,她害怕一停下来,脑子想的全是关于席靳城的事情。他的磁性的嗓音以及硬朗的轮廓,带着挑笑的斯文面孔,皮囊下面却是难以揣测的深奥。她看不懂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沉沦,恐怕直到迷失了自我也毫无办法。或许也只有工作,才能够叫她暂时忘记男人。凯蒂敲门的声音也全然没有听见,直到对方急急地冲了进来,伸手在她眼前晃,叶安然才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眼前晕晕乎乎的,竟不能将视线在凯蒂面前聚焦。“总监,您不能够再工作下去了,”凯蒂显得分外着急,似乎恨不得将对方所有的工作都一并揽下来,可奈何她的能力也是有限,“再不休息身体会垮掉的。”
“我精神好得很,”她手里握着派克钢笔,用手背轻轻推了一下桌上的空杯子轻声道,“给我倒点咖啡。”
“不能再喝咖啡了,”瞧着叶安然毫不在意的模样,凯蒂是拿着半点办法也没有,“您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再这么下去,身体会被累垮的。”
“不会。”
叶安然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来,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不是自己的喉咙发出一般,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空灵滋味。凯蒂瞧着叶安然脸颊泛红,眼眸无神,三天的忙碌下来显然已经有些憔悴的模样,也着实为她担心。“晚上跟陈总约好的时间订下来没有,”见对方站在自己面前半天没有动作,叶安然微微抬眸问道,“我记得他似乎惯爱去酒吧这类的地方,似乎是喜欢那股氛围。”
“时间都已经订好了,”仍是对她放心不下,再三观察着她的神色劝解道,“您已经工作了三天,晚饭也还未吃,再陪着陈总去喝酒,身体怎么承受得住。”
叶安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露出一个颇为无奈地笑来:“我什么时候变得那般矜贵了,这种程度算得上什么,更艰难的时候我都走了过来。”
诚然是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可她还是拗着性子硬抗了下来,或许不是她的身体能接受,而是下意识地应承了下来。再这般下去,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酒吧里喧嚣聒噪的声音震得叶安然的耳膜嗡嗡发疼,她坐在大厅的卡座里面,对面是心情愉悦的陈总和他的秘书,她端起酒杯咕噜咕噜地灌下半杯,冰冷的液体从喉咙里滑过,烧得她五脏六腑都觉得难受。“真是豪爽,”陈总赞许地拍了拍手,左顾右盼地打量着这家酒吧里面的情况,颇为满意地点着头喝了一大口冰啤,“不错,这地方我很喜欢,充满了活力和音乐。”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随着节拍晃动身子,浑然不像一个五六十岁的人,活脱脱一个时髦的年轻小伙。叶安然跟着笑道:“纵是知道陈总喜欢这些,这般好的店没去过那是多可惜。”
陈总笑着摇晃着手中的啤酒,看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一把年纪了还喜欢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也该服老了。”
“说得什么话,陈总是越活越年轻。”
女人的话语倒不是全然吹捧对方,她是真心觉得能够保持一颗年轻的心态是一件难得可贵的事情。她一直专心致志地同陈总说话,浑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紧紧注视着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