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嘎米跟在他后面进入阁楼,诧异道:“咦?这里竟然还有另外的空间吗?”
陈宴脸色有点难看:“你平时待在房顶上的时候,没有发现过这里吗?”
欧嘎米点了点头:“从来没有,我以为这底下就是公寓三楼的房间。”
陈宴若有所思道:“你能把我带到对面房子的楼顶吗?”
这对欧嘎米来说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清晨五点半的夜色,很好的掩饰了两个从半空中划过的身形。 陈宴看着欧嘎米收回骨质义手发射出的钩爪,视野转向沃克街33号的楼顶。 他现在站立的位置是街对面的沃克街34号,是旧城区内和沃克街33号同一批建成的建筑。 两栋楼一样高度,站在这里的时候,正好能平视沃克街33号的房顶。 而从这个角度来看,沃克街33号公寓楼的房顶倾斜角度非常小,根本不可能存在阁楼。 可陈宴和欧嘎米刚刚看到的阁楼,其地板到天花板的距离,至少有一层楼那么高。 陈宴沉思片刻,让欧嘎米带着他,从33号公寓楼四周的各个公寓楼的角度,去观察33号公寓。 在进行了视角的对比之后,陈宴发现,33号公寓楼每一层楼的玻璃窗,都比其他公寓楼要低一些。 整条沃克街建在一段相当长的缓坡上,33号公寓窗户和其他公寓窗户的高度差能够轻易被坡度掩饰,如果不仔细观察,基本不可能从外面看出端倪。 陈宴皱眉道: “在发现了窗户有问题的情况下,再以窗户的位置确定每层楼的高度,就很容易发现,33号公寓楼的阁楼其实很大。”
他若有所思道: “对于沃克街这一部分街区的正常建筑而言,阁楼和主楼体是两部分。 阁楼的那一部分相当狭窄逼仄,整个阁楼内的空间也就1米多点的高度,不可能用来住人。 但33号公寓则有所不同,这栋楼的阁楼被多修建出了一部分,这一部分阁楼存在于主楼体之内。 从外面看起来,阁楼很小,没有充足的空间供人居住。 但从内部进入阁楼,却能够看到足够人居住的空间。”
陈宴下意识的看向公寓楼墙根的位置: “在整栋楼高度不变的情况下,阁楼多出来这一部分空间。 那么,阁楼之下的正常楼层,如果要维持每层楼高度和其他公寓楼一样,整栋楼应该更高。”
他看着欧嘎米,逐渐意识到自己推测的结果: “但我们刚才对比过,整栋楼地面之上的部分,并没有更高,而是和周围的其他楼一样的高度。”
欧嘎米说出了陈宴内心的推测结果: “也就是说,这栋公寓一定有地下室!”
可他们平常在楼里生活的时候,根本没发现什么地下室。 陈宴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恶狠狠道: “三叔这个崽种!当初卖给老子这栋公寓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他沉默片刻,然后让欧嘎米带着他来到屋顶,便看到了欧嘎米所说的“一眼望不到底的烟囱”。 借着昏暗的天光从上往下看,只见烟囱底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陈宴从房顶上找了块破瓦扔进去,老半天也没听到落地声响。 他脸色阴郁的像是要滴下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宴君,没必要这么害怕。”
欧嘎米安慰道: “我们已经住了这么久,甚至经历过上周日的事情之后,阁楼、烟囱底下,和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地下室,都没有出问题。 这已经充分说明,在一般情况下,它们是不会出问题的。”
有道理…… 陈宴心情稍好了些。 欧嘎米再次说道: “根据我的经验,无论是烟囱底下,还是阁楼,甚至是地下室——我们先假定地下室存在。 这些地方,很可能是先前某个神秘学研究者为了做学问,而特意布置的研究室,或是书房之类的存在。”
他补充道: “也有些存在喜欢在书房做实验,这就不好说了。”
陈宴点了点头,沉吟道: “地下室难找,因为地下铺设着地暖呢,如果要找地下室,就必须先把地板掀起来,地暖拆掉一部分……那样实在太麻烦了,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烟囱底下……在之前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我不太敢用灵视到处乱看,所以暂时也没办法。”
“所以,咱们先回阁楼。”
陈宴和欧嘎米返回阁楼,踏着灰尘来到阁楼东边窗户下的小书桌旁。 煤油灯下凌乱的纸张上铺满了灰尘,灰尘的厚薄程度和地面上的灰尘差不多,所以应该是同一时间被弃置的。 陈宴拿起一张纸,只见那已经焦黄的纸张之上用几乎褪色的笔迹写着一行行漂亮的帝国文: 《雪松年10月21日: 101号房的夫妻二人在早上发生了争吵,似乎是因为男人丢掉了工作,没办法给女人足够的生活费。 他们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我本来以为他会很害怕,直到我看到了他的眼神——那是凶手的眼神。 真是可怕。 103号房的女孩这已经是第三次带男人回来,真是没看出来,她长得那么漂亮,竟然是一名转角女郎。 转角女郎这些年越来越多了,虽然帝国之前的历史上也不少……但都没有现在这么多,也没有现在这么明目张胆。 201号房的租客……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他到底是男是女?我虽然分辨不出来,但至少知道他现在是“他”。 他似乎是某个邪神的信徒,而那邪神必定是外来的神明,因为帝国本土并不存在把女人变成男人的力量。 203号房的租客和204号房的租客盯上了201号房的租客,他们商量着要对他下手。 这糟糕极了……真的是太糟糕了,他们看上了他的美色,可却不知道他远比他表现出的要强大得多。 他们要吃苦头了,只希望201号房的租客下手轻一些,不要把地板弄得太脏。》 陈宴看完这一张,着实惊到了: “这是……原本在阁楼里住着的家伙,竟然在监视着楼里的其他人吗?!”
欧嘎米补充道: “听这人的语气,似乎是原房东。”
原房东……三叔必定知道沃克街33号公寓的原房东是谁,但三叔现在销声匿迹,陈宴也根本不想去寻找他。 “这篇日志的开头标注有《雪松年》……年份有名字,那就是皇帝还有实权的年份……应该至少是二十年前了。”
他看着桌上覆满了灰尘的煤油灯: “这灯怎么也不可能亮了二十年……其中必定有其他蹊跷,咱们再看。”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下一张纸,感觉有些紧张,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刺激: 《雪松年12月7日: 101号房的小男孩做了很血腥的事。 那并不是他想做的,他的身体被某种死灵占据了,死灵在他父母吵架的时候调动了他的情绪,让他失控。 警署的人来了,但搞不定,贾斯特斯警官已经老了,而他那乳臭未干的儿子还没从警官学校毕业,处理不了这么大的案子。 事情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来的是拜伦维斯的人,这集团里的人看到这样的凶杀案,就像是闻到了腐臭血腥味的秃鹫,妈的,真是一群混蛋。 由于101号房里发生的事,原本谈好要入住102号房的租客也被吓跑了,我又少了一笔收入。 103号房的女孩带了一位医生回来,我原以为她是为了治病,嗯……我猜错了。 104号房和105号房都空着,再这么下去,我要交不起地租了。》 陈宴看完这张纸上的内容,说道: “只单单从纸上记录的内容而言,这个记录者的脑子还算正常。”
欧嘎米点了点头: “普通小市民的样子。”
陈宴松了口气,他特别怕看到什么变态杀人狂的日记,这些天来各种各样的诡异事件原本就让他焦头烂额,如果自家公寓楼再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那可真是太痛苦了。 雪松年12月7日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很多,这张纸的背面也写满了小字。 《201号房的租客着实出乎我的预料,他明明长得那么好看,那么柔弱,出手却那么利索,连血迹都没有留下——值得一提的是,他竟然是在警署在一楼调查的时候出手的。 这让我想起了亚裔的一句俚语:艺高人胆大。 更值得一提的是,201号房的租客就是一位亚裔,他大概二十岁的年纪,还在上学,似乎还是高街米斯卡塔尼克大学的学术类专业。 真是人才啊,未来可期。》 《203和204号房的租客挂掉了,但我并不需要报警,一来因为201号房的租客已经把他们处理的无影无踪,二来因为他们本就是没有身份的歌利亚黑户。 现在,我需要为这两间房寻找新的租客,这过程并不会很艰难,因为这两年的黑户比前些年多了很多,即便帝国没有开放海关,也有人冒死从其他边境进入帝国—— 甚至是通过烟熏湖下的溶洞! 真是诡异,那溶洞不是在前几年塌了吗?之后又被人疏通了?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无论如何,只要一想到房租,我就有了动力。》 《让我颇感压力的是305号房的租客。》 305号房……就是现在陈宴的卧室。 《305号房来了一位新租客。》 《他叫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