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妹妹的异常,愿望更关心现在的时间点。 ‘这个时间点,是在【妹妹融进陈宴身体】的那晚之后。 我亲眼看到妹妹融进了陈宴的身体里——这说明她已经没了实体。 而面前这个妹妹,又完全由【非物质】构成。 她是非物质的,并且只拥有一部分【妹妹】的能力。’ 愿望想到一种可能。 ‘妹妹不会是进行了【自我封印】吧?! 封印自己发生【错误】的一部分——也就是属于【实体】的一部分。 留下尚未出错的部分在陈宴身边——也就是【非物质】的一部分。 如果这么做,虽然会因为【封印】而失去一大部分力量,但好处是彻底隔绝了【失控】和【疯狂】——所以,现在的这个妹妹,不再是那个闲着没事就找脑子吃的杀人狂了……’ ‘这种【求生】手法,在某些外道邪神肆虐的大陆很常见呢……人们总会因各种超凡的事物而发生疯狂,而【封印】这种治标不治本的策略,是应对疯狂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愿望注视着门外的女孩,感受着她那虚浮的气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猜的没错。’ ‘那么,问提来了。’ ‘她……继承了妹妹的哪一部分能力?’ ‘我现在能够确定的是,她一定有制造腐坏物的能力。 从我进入【暴雨中的渡轮舰桥】之前和她的交锋来看,她也同样拥有【制造链接】和【使用链接】的能力,这种能力是她从家乡带来的。 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在世界记忆碎片之内,她拥有和我一样的能力……虽然她并不是宇宙之灵。’ 愿望思考的时间很短,但足以得出一些结论。 ‘此时此刻,陈宴的灵魂已经被腐坏物寄生了,所以他的记忆才出现了问题——腐坏物已经接受妹妹的命令,开始了对他的洗脑。’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点上,陈宴的记忆,已经被妹妹的腐坏物所篡改。 实际上,对她而言,这是很轻松的事。 即便她选择了最麻烦的途径——在灵魂里种下腐坏物,然后对着陈宴的灵魂不断重复着需要修改的记忆。’ 此时此刻,陈宴看着船舱外像是等待已久的妹妹,并没有对她的到来表现出些许意外,表情和语气里同时透露着习以为常。 ”早啊。“ 他熟悉的向她打着招呼,像是已经和她相识多年。 ”听说昨天晚上又有人遭遇不幸呢~“ 妹妹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这话。 陈宴像是完全没听出她语气中的轻佻,只是点了点头,沉声道:”船上三教九流的人太多,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他离开船舱,向甲板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今天餐厅有什么好吃的。“ 妹妹却没有立刻跟着他离开,而是在陈宴背对着她们的时候,对着愿望做了个鬼脸,并张开嘴,对她做了几个口型。 愿望看得明白,她那些口型的意思是: 别捣乱哦! 咦!竟然只是警告吗? 她……到底要做什么? 愿望不知道妹妹的目的。 令她更加迷惑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妹妹竟然就这么跟在陈宴身边,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看书学习,甚至是对着大海发呆——她完全没有对陈宴采取任何更加过分的手段,只单单陪在陈宴身边而已。 愿望每天看着她陪着陈宴,感觉心情有些复杂。 ‘她真就啥目的都没有……就是想在陈宴身边呆着。’ ‘除了用腐坏物对陈宴进行洗脑之外,她真的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愿望耐心的继续看了下去。 又是两周时间过去,陈宴和妹妹依然过着简单的生活,除了两人因相互督促学习帝国语,导致帝国语水平有所提升之外,他们的生活没有出现任何其他的意外。 他们吃饭、睡觉、学习的时候,愿望就藏在远远的地方,或许是甲板的拐角处,或许是太阳椅旁张开的报纸下,或许是汽轮机烟囱冒出的黑烟之后……她就那么远远的,悄咪咪的看着。 也许是因为航行时间被拉的足够长,原本新鲜的船上生活也在日复一日中变得单调乏味。 陈宴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会看腻了那波澜壮阔的大海。 日子就这么在风平浪静中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 渡轮还有一个月就要抵达帝国,陈宴很紧张,对帝国语的练习强度也在加强。 但他的语言天赋似乎很差劲,总是记不住那必须卷了舌才能发出正确读音的帝国语单词,即便努力也提升不大。 这让他几乎自暴自弃。 “哥哥要加油啊!”
妹妹坐在床上,看着面对一堆帝国语笔记头大如斗的陈宴,不停为他鼓劲。 “我这些天问了船上的人,才知道帝国语也是有规律的,不能死记硬背单词,要从词根开始学起……” 她看着陈宴逐渐涨成了猪肝色的脸,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知道啊!”
陈宴欲哭无泪:“我大概也知道怎么学,可帝国语不只是单词和语句,还有发音—— 发音这东西是不能自己学的,偏偏又是最重要的,而中央舱室的鲁克人语言老师收的学费又贵的吓死人,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妹妹还想劝慰他,嘴刚刚张开,整个人却忽然一愣。 陈宴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妹妹的视线已经不在他身上。 此时此刻,妹妹的视线穿过了层层甲板,看到了位于中央宴会厅中的银发老人。 她已经杀过他一次。 可他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换了一副崭新身躯的他,比之前更强。 她却比之前弱的可怕。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冲突,结果根本不需猜测。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她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陈宴,忽然开口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哥哥身边了,哥哥能照顾好自己吗?”
陈宴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怎么会……” 他说到这里,猛然停住。 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以至于下意识的认为她不会离开自己身边。 妹妹明显意识到了他的想法,于是,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了。 “哥哥。”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黄昏中照进船舱的昏黄阳光之下荡漾起来。 “如果我有一天不再是我了,哥哥还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