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知道她似乎是和他一样来自他的家乡的穿越者,虽然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但对他没有敌意。 此时此刻,她跌跌撞撞朝他走了过来,样貌狼狈不堪。 她身上还穿着当年的那身天神州传统书院制服,只是那衣服已经很破旧了,从上到下破破烂烂,有些位置甚至已经遮盖不住她的身体。 她的四肢瘦弱的可怕,仿佛皮包骨头一般无力的耷拉着,几乎没有前进的力气,杂乱如鸟窝一般已经变黄的头发看起来令人心碎——那明明是身体极度透支和长期营养不良的人才会拥有的头发。 她站在他身前,彻底坚持不住,失去了力气,向他倒了过去。 他没有后退,而是张开双臂,让她倒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她趴在陈宴身上,闻着从他身上传出那令人安心的味道,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无法承受唯物之火的力量……某些液化字符串将要永远离开我的脑舱……快使用密匙,把我……关掉……” 陈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倒在陈宴怀里,彻底失去意识。 陈宴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抱着她,穿过人群,离开了广场。 愿望面前画面一转。 远离喧嚣的宿舍楼中,女孩在陈宴的床上缓缓苏醒。 陈宴惊讶的发觉,女孩的眼神再次恢复了初次见面时的呆滞,整张脸上的表情也是瘫软痴傻——她竟变回了三年前的面瘫模样! 同样看到女孩的愿望恍然大悟。 女孩失去的,是连同灵魂一起彻底消亡的记忆啊! 愿望不禁想到,她当初穿越宇宙壁垒的时候损失了一部分记忆,现在因为灭火又损失了一部分记忆。 她剩下的记忆,还有多少? 陈宴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低声说道: “你睡了整整三天……如果不是大家都已经毕业,离开了学校,我怕是要被当成人口贩子被警局抓走……” 女孩听到了他的声音,但明显没听懂他的意思。 她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眼神依旧空洞。 陈宴再道:“我等了你三天……但我没办法继续等下去了,前往帝国的渡轮两个小时之后就要出发,船票不退不换,我如果错过,再没有充足的钱去购买第二张船票。”
女孩面无表情。 她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陈宴深呼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我只知道,你也来自我的家乡……所以我想要帮助你——前提是你开口说话,跟我沟通。”
女孩似乎像是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瘫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张,张嘴缓缓说道:“我…要…你…” 她只能说出这三个字来。 但她显然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的意思。 陈宴也明白女孩什么都不懂。 他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有些急躁:“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我能帮你的肯定尽量帮,但我没办法一直带着你,更没办法把你也弄到船上啊!”
“前往帝国的渡轮一票难求,我老爹倾家荡产才给我买来了一张船票,我没钱给你买第二张了。”
陈宴难受极了。 穿越者混到这个份上的,除了他之外,也没别人了吧。 可这就是他来到此地之后的生活——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便穿越了,也只能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呢。 看着陈宴难受的表情,女孩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她看起来有些急躁,张着嘴,比了半天嘴型,终于磕磕绊绊的说出半句话来。 “我要……跟着你……” 陈宴抓了抓脸,感觉实在难搞。 “你跟着我干啥啊!”
真的要让她跟着我吗? 她虽然这般痴傻,长的却不难看,如果把她留在这里,必定要被人欺负。 毕竟是老乡……即便是普通人,陈宴如果有能力帮把手,也会付出举手之劳。 更何况是这非同寻常的老乡? 他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等待着他的决定一般的模样,一时之间一念上头,牙一咬,心一横: “这样。”
他来到自己的行李旁,挑出最大的行李箱,将其中的帝国语书籍扔了出来。 ‘我帝国语本来就差,现在倒好,没了这些书,到了帝国之后还得想另外的办法学帝国语,少不了花冤枉钱……妈的,这不是倒贴么!’ 他满腹牢骚,但手上的速度依然没减,片刻之间就把行李箱腾出了一大块地方。 ‘老爹给我的钱换成帝国镑,顶多也就不到20镑,到了那边之后不知道能花多久……’ 他一边懊恼的扔出了书,一边比这女孩的身材,毫不含糊的对她说道: “咱们说好了,我保护你,直到你恢复正常为止——别想骗我,你先前就是这样,傻着傻着,忽然就开了窍了。”
女孩懵懵懂懂的点头。 陈宴低下头,沉声道: “你这么瘦,应该不会超过托运物品限重。 只要不超过限重,天神州海港就不会随便检查…… 你就躺在这行李箱里,等上了船,我一定找到你,把你放出来。”
女孩总算是听懂了陈宴的话,乖巧的光着脚踩进打开的行李箱,蜷缩着躺在里面。 陈宴看着女孩瘦小的身形,愣了一下,从另一边的行李箱内抓出一条小被子,盖在女孩身上。 “今晚开船,估计会很冷……你就拿这个御寒……这是丝绵,没多少重量,不会引起注意。”
女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宴。 就像是三年前在书院里一般。 陈宴被她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心虚—— 奇怪,我心虚甚么! 他想了想,低声道:“那么,晚上见。”
他说完,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锁。 …… 画面又是一转。 圆月高挂,汽笛声响,渡轮离港。 陈宴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震耳汽笛声,按照只有帝国语标记的道路标识,从甲板一路走到下等舱,按照门牌号找到了自己的船舱。 领到钥匙之后,他前往托运船舱,拿到了行李箱。 感受着手中的行李箱传来沉甸甸的感觉,陈宴心中重重松了口气。 成了。 他进了船舱,反锁舱门,打开行李箱,只见女孩正在熟睡。 从舷窗外照进来的一丝月光洒在她盖着小被子的身上,来自月光的暗淡散射光线将她的脸庞衬托的更加憔悴。 她似乎由于某种原因而变得异常疲惫。 陈宴沉默片刻,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然后从另一只行李箱里掏出被褥,铺在地板上,席地而卧,很快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