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夜是接近凌晨3点的时候才睡着的,而当晨光透进窗户的时候,他就醒了。睡了不过3个小时,赫连夜的面色透着几分苍白和无力。他一想到莫小语的那句“我讨厌你”,就觉得心尖刺痛。他现在,连和她做朋友的余地都没有了。她说他今天就会离开别墅。他知道她和导演约了8点到兴格中学拍mv,而他也知道,她今天这一离开,估计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现在是早晨6点,他想再为她煮一锅粥,和她一起吃一顿早餐。洗了把脸,赫连夜来到了一楼,将煮粥的材料洗干净、切碎、放入砂锅。熬粥需要耐心,为了不糊底,还需要不停地搅拌。想到莫小语即将离开,赫连夜的眼眶就莫名有些泛红,粥的热气氤氲在他的眼前,让他觉得那飘渺的白烟,就像他和莫小语,往事如烟,飘入尘埃,怎么也抓不住……熬完粥,赫连夜盛了两碗先凉着,接着,走上二楼,站在莫小语的房门前,轻叩了三声,说道,“小语,你起床了么,我熬了粥,你吃了早餐再去学校拍mv。”
回应他的,是寂静的空气。心脏猛地一颤,赫连夜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屋内,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洒进来,明媚了一室。可床铺,却是被叠得整整齐齐,屋内,空无一人。“小语……”赫连夜心惶地扭头看向浴室,浴室门是开的,里面,同样无人。她走了……她连清晨都不愿等,就趁着凌晨黑夜的时间,就趁着他睡着的时间,一个人离开了……她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让他见……赫连夜双目有些失神地一步步走进了莫小语的卧室。什么都是整整齐齐的,床铺、书桌、电视柜,她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书本还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上、笔记本电脑也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她为了走得无声无息,连拉杆箱都不敢用,就轻装上阵地离开了。走到书桌前,赫连夜看到了别墅的钥匙、而钥匙下,压着一张A4纸。纸上只写了一行字。【学长,有些回忆再美好,那都只是回忆。我已放下,希望你也放下。我可以爱上别人,你也可以。如若再见,希望是你结婚,或者我结婚。否则,相隔天涯,不如不见。】眼眶蓦地就发酸发胀,喉头哽咽的痛楚,把赫连夜眼眶的泪给逼了出来。如若再见,希望是你结婚,或者我结婚。否则,相隔天涯,不如不见。她把话说得多绝情啊,除非彼此婚嫁他人,否则,再也不见。她这分明是在逼他忘了她。可他怎么忘,他不懂,他究竟怎么才能忘……她说她可以爱上别人、他也可以,可她知道么,他不像她,暗恋的种子从不曾萌芽、只是压在土里,他的情种,早就萌芽生长,如藤蔓一样缠了他7年,7年,即便是错爱,他爱至心底、爱至荼蘼的那个人,依旧是她莫小语……7年,加上他和她初识的那一年,一共8年……她要他忘记……他怎么忘记……他根本忘不掉!咸涩的泪水淌湿了赫连夜的脸颊,让他因为过敏而发红的脸,更加的发疼发痒起来。这种疼,终是让他这个有泪不轻弹的大男人,捏着纸张,坐在书桌前的椅背上,撑着额头,呜咽着哭出了声。“小语……小语……”他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可除了空气里的回声,没有任何人来回应他。“小语……”赫连夜终是趴在书桌上,耸动着肩头,哭得抽抽搭搭,失了平日里儒雅偏偏的模样,就像一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痛楚而绝望…………莫小语有些咋舌地站在英爵私立贵族学校的门口。这所学校她是知道的,Z市最有名的贵族学校,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双语教学,每年的学费贵得吓人。但它绝对不是光有钱就能进的,听说想进这所学校就读,还得经过层层考核,当初莫雪瑶也是想进这所学校的,可惜败在了最后一层的考核上,被拒绝在校门之外。英爵有一半的老师是外国人,所以建筑风格也偏欧式,红瓦白墙,苍天大树,还有那种白色的木栅栏围成的花坛。莫小语有些震惊地跟着导演走入了校门,边走边问,“导演,来这里拍mv租用场地很贵吧?这费用,是唱片公司出么?”
导演闻言一愣,“这个我倒也没问,不过应该是吧。”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拍摄用的教室,教室选在一处独栋的音乐教室里,把桌椅都清了,摆上了各种乐器和音响。到处有工作人员在摆弄灯光和滑轨,一副忙碌又井然有序的模样。教室的后方角落是一片休息区,有几张桌椅摆放着,一个男人坐在那里。有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洒在男人身上。男人大喇喇地翘着两条长腿搁在书桌上,身后的椅背被他坐地向后仰了45°,他低着头,手里拿着笔,在膝盖上的剧本上圈圈写写着。由于逆光,莫小语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身形。男人应该很高,因为他的腿很长,搁在书桌上,嚣张得很。男人的头发不知道是被阳光照射的,还是染了发,总之不是黑色的,是那种深咖色的头发,在光线下,透着淡淡的金色光晕。他的刘海不是那种自然的垂落,而是五五分,两边的发丝还有些微卷,衬着他脸部分明的轮廓,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混血儿。大片的阳光、大片透着绿意的窗户,搁着腿看剧本的嚣张男人。眼前的画面,似是一幅画,看得莫小语有片刻的晃神。倒不是她看清了男人的脸,觉得他有多帅,帅得她着迷,而是,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人。微蹙着眉头,莫小语问道,“对了,导演,新男主角,叫什么名字?”
导演思索了几秒,说道,“听唱片公司老总说,好像叫什么Leo,刚从英国回来,因为长得帅,被老总签下了。”
莫小语嘴角微抽,“就只是因为长得帅,不是因为有音乐天分么。”
“唉,现在的艺人不需要多有天分,天分再好,也抵不过颜值爆表。”
“……”“走吧,去和你的新搭档打声招呼。”
“……”一步一步,莫小语朝着窗边的男人走去。男人似是感受到有人接近,缓缓地转过脸来。而随着男人的一张脸慢慢地呈现在莫小语的面前,她的呼吸,也渐渐滞住了。脚步的接近,让逆光的现象转弱,也让莫小语看清了男人的五官。男人的头发,真的是深咖色的,刘海微卷,透着几分狂野的不羁。男人的剑眉浓密而微扬,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双眼皮分明,他的瞳眸不是那种深邃的漆黑,而是那种琉璃的淡咖色,男人有两瓣性感的薄唇,弧形优美,唇峰明显,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隐隐透着光感的蛊惑。这张脸,这五官……是冷修?可……似乎又不是……冷修的头发是黑色的,不是深咖色的,刘海也不是微卷的五五分。冷修的瞳眸是那种黑曜石一般的黑,而不是琉璃的淡咖色。最重要的是,冷修的皮肤是偏于白皙的,可眼前这个男人的肤色,却是性感的小麦色。或许是莫小语打量的视线太过直接,男人有些不悦地瞥了她一眼,接着,收回了搁在书桌上的长腿,从椅背上站起身,迈开步子,朝她走去。男人每一步的靠近都让莫小语的心脏砰砰砰地狂跳着。这个身高、这个身形,真的像极了冷修。可冷修从不穿除了西装西裤以外的衣服,眼前的男人却是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加牛仔裤,那脚上,竟然还踩了一双酷感十足的马丁靴。莫小语发现自己的喉咙口竟然有些干涩,她想开口询问什么,却发不了声音。所以,男人先她一步发声了,他没有看向莫小语,而是看向导演,嚣张地说了一句,“导演是么,我是Leo,剧本我看过了,有点蠢,我要改剧本。”
男人出口的话,让莫小语打消了他是冷修的猜测。因为,声音不对。男人的声音是那种沙哑的低沉,可冷修的声音,却是磁性而清冷的。他们,一个是钢琴键盘的低音区,一个是钢琴键盘的中音区,根本不在一个音阶上。一个人,头发可以染色、眼睛可以戴美瞳、皮肤可以用太阳灯美黑,可声音,怎么变?看着男人的眼神逐渐从难以置信转为了平静,莫小语收回了盯视在男人脸上的目光,转而在思考一件事,这个Leo,该不是冷修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哥哥或弟弟?或者是在刚出生的时候,被坏人抱走了?导演明显是不会去做得罪Leo的事情的,因为他深刻地记得唱片公司老总在电话里的叮嘱,“这个Leo,是个有背景的人,无论他提任何要求,你只要答应就好,明白么。”
所以,导演在听Leo嫌弃剧本有点蠢后,不但不生气,还讪笑着附和了一句,“是是,原来的剧本我也觉得太过青涩太过单调,是该改一改、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