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监狱门口站了很久。她真的很想进去问问父亲:为什么上次他要特意叮嘱她,不可以接触冷家人。上次和父亲见面之后,她越想越觉得蹊跷。按说父亲不可能和冷家人有交集,但从他叮嘱的语气中,雨荷明显感觉出父亲对冷家人唯恐避之不及。可案子迟迟不终审,按规定,她是没权利探监的。那次也是冷非凡提前帮她疏通了关系,才有幸能见一面的。天色渐渐黑透,夜风四起。小宋不得不走过来催:“咱们该回去了,总裁说……”“走吧。”
雨荷并不想听他转述总裁的话,所以快速打断他。――又是心不在焉的一天。很奇怪,之前有冷非凡见天盯着她,她无法投入工作。现在冷非凡忙得找不到人影,她也无法安心工作。临下班,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忙完,势必是要加班的。廖明宇晃着发酸的脖颈抬头时,看到雨荷又盯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在发呆。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安静明亮,正对着门口的办公桌后空无一人。已经一整天了,除了进出送文件的秘书,连齐鑫都没回来过。廖明宇意味深长的叹了声:“要不你先下班吧。”
他对雨荷说。“不用,我本来就该多熟悉熟悉工作的。”
雨荷连忙收回眼神,埋头继续工作。心里憋着股劲儿,她恨恨的,手上不觉失了分寸,碰倒了桌上的水养盆栽,水弄湿了文件。雨荷懊恼的“啧”了声,手忙脚乱掂起文件抖水。“你还是回去吧,我刚才去接水的时候,听到秘书部的人说总裁今天只有半天行程……”廖明宇聪明的只说了半句,雨荷立刻意会到他剩下半句话的意思:总裁……有可能已经回家了。她猛地顿了一下,旋即烦躁起来,手里文件被她抖得哗哗响。廖明宇不明所以,这时秘书组的组长急匆匆来找齐鑫。“齐特助还没回来吗?”
她问。廖明宇向齐鑫的办公室望了一眼,如实答:“今天恐怕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美国那边临时出了点事,需要去一趟,不知道总裁明天私人方面有什么安排?”
她心急如焚,说着拿起手机边往外走边拨了齐鑫的电话。雨荷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扔了手里的文件,气呼呼坐到椅子上。廖明宇还没反应过来问她怎么了,她竟吧嗒吧嗒掉起泪来。没有行程也不来公司,躲她躲出新境界了?这人是神经病吗?当着全世界的面把她身上贴了他的标签后就对她不理不睬!当她是什么?她越想越气,抹干眼泪匆忙收拾了包便飞奔出门。路过楼层前台时,前台先前对她白眼不断的姑娘们都齐刷刷站起来,含笑和她道别。雨荷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她现在身份不同了,未来,极大可能成为她们未来的老板娘。那些小姑娘们即使再不服,面上也没人再敢非议她的身份。雨荷只觉得可笑。可笑她们的殷勤,可笑自己现下爱的如此狼狈。出了盛世大厦,她迫不及待伸手拦了辆出租便直奔听香水榭。其间,她给顾彦青回了个电话。――顾彦青其实是看到报道后,第一时间就给她打了电话,但雨荷那时正在被记者围攻,根本没时间接。电视画面是实况转播的。那时她正被冷非凡护在臂弯里,所有炸弹似得问题都由冷非凡直接挡掉。冷非凡的中心意思很明确――这是我的女人,你们对她……给我放尊重些。――记者们被冷非凡过于保护的态度吓到,但深知这位冷少的厉害,都识时务的随便问了几个擦边问题,转而去围追堵截面子被踩到泥里苏沉沉。电视画面上苏沉沉愤怒着一张脸,顷刻间就被记者淹没。而雨荷却像一只小宠物一般,纤细的胳膊紧紧锁在冷非凡腰上,完全信任的将自己交给他,任由他护着,挡着……顾彦青盯着画面上当着全国观众秀恩爱的两人,心里泛起一阵阵酸。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多余。失落的笑了下撂了电话到楼下车库,开着自己的阿斯顿马丁一路蹿上五环兜了不知道几圈。途经各大购物商场,门口那些大屏幕上竟整齐划一的播的都是她和他的画面。阿斯顿嘎然停在一处路边。车里的人烦躁且纠结。一个人就着一首反反复复播放的钢琴曲吃了一整包奶糖,也没压住心头窜来窜去的牵挂。终于在夕阳西下时,他犯贱的给她又去了电话……顾彦青在心里恨恨然警告自己:再允许你最后一次犯贱!可是天知道,这到底是第几百个“最后一次”?未来还会有多少个“最后一次”……不过,有人连“犯贱”的机会都没给他――雨荷仍然没有接他的电话。顾彦青那天情绪复杂的听完手机里冰冷的“暂时无人接听”提示音后,彻底将自己放逐了。所以雨荷这天终于有心情给他回电话时,他正在珠峰下,准备向世界屋脊发起冲击。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名字,顾彦青莫名其妙的很生气,所以接电话的语气也硬梆梆的:“冷太太有何指教?”
这话听上去醋味十足,令同伴们嗤笑不已。他也觉得自己这醋吃的没道理,讪讪然躲过去接。“对不起啊,那天那件事来得太突然,我情绪不稳定,所以……”“是开心过了头吧?”
她和冷非凡之间终于如愿以偿了,不是吗?顾彦青越想越心酸。虽已尽力调整了情绪,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半酸半涩的。雨荷被他问的心里也酸酸涩涩的,强忍着眼泪开玩笑:“很开心啊,等着我的喜帖。”
顾彦青不屑的咬咬牙,懒得拆穿她的谎言。他才不关心她是不是又在受那只冷起来禽兽不如的怪人的虐,只说:“如果需要我,随时打电话。”
雨荷在电话这边扁扁嘴,感动的带着哭腔“嗯”了声。顾彦青犯贱的长出口气,似乎只要听听她的声音,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自己就会心安很多。他默了一默,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用不用我帮你去解释五年前的事——既然打算和他过了,这个疙瘩总要解开的。”
“不用,我自己跟他说。”
雨荷依然固执的坚持。……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有些误会,是时候要解释清楚了。毕竟男人都是有处女情节的。虽然他说过“不介意”,但心里总会不舒服吧。只是,不知道冷非凡知道那一夜要了她的男人就是自己后,还会不会追问其他的。车子开到听香水榭时,她也平复了心情。付钱下车,隔着栅栏门往里看了看,冷非凡常坐的那辆车仍然不在。恼怒,却也期待了一路的心一瞬间落空。雨荷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默默进门。那股酸酸的感觉再次在身体里膨胀,涨的她烦乱不堪,却无从发泄。上了二楼自己房间,她甩掉双肩包随手拿了件衣服到卫生间换上,就把自己扔到床上趴着不再动。他到底想干什么?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真的快让她发疯了。偏偏那些往事,好的坏的,一股脑涌进她脑子里纠纠缠缠。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睡着了。醒来之时,夜凉如水。一室安宁中,她从房间出来,依然不见冷非凡的踪影。――雨荷失魂落魄的在别墅里到处飘,不经意一转身,隔着透亮的玻璃,竟看到游泳池旁站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她身体里空了几天的地方……顿时沉甸甸起来。雨荷终于没忍住,鼻子一酸掉下泪来。冷非凡侧立着。不知是不是夜深了的原因,他竟然显得清瘦了许多。他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池水荡漾,碎了一池月光。水光晕璀璨的在他略显憔悴的脸上一漾一漾的划过。神秘而深邃的眸子里不经意透出来些寂寥,雨荷看着,心里忽又泛起一阵阵心疼。相思夹杂着这些心疼,一时间淡化了这么多天他对她的避而不见。雨荷忽然奋不顾身推门朝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