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又对愣在门口的沈时光问:“尊姓大名?”
“嗯?”
沈时光只是没反应过来随口疑问了下。白鸽就直接顺杆爬:“嗯先生?”
“好吧,请你帮我去踹那两面三刀的男人一脚!”
她要求。钟叔尴尬的朝两位公子作揖求别计较,而后对保镖一挥袖子:“走走走!”
丢人现眼的,也是够了!――沈时光是来给冷非凡送下一季度开发案的资料的。这会儿白家人撤干净,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三个。沈时光拿着文件在手心里轻拍着,眼睛顺着冷非凡的视线,看到躲在墙角一直低头玩自己衣服扣子的曲雨荷……他默默叹了声,放了文件什么都没说就掉头走了。走到门口又忽然刹住,想对冷非凡问什么,但抬手却欲言又止的顿在那里。冷非凡心知肚明他想知道什么,目光锁在雨荷身上,急于打发的口吻朝他丢了句:“白鸽。”
她就是白鸽……沈时光果然心满意足笑了下收起手势出去,顺便关了办公室门。他其实丝毫不介意白鸽被冷非凡的母亲认定为儿媳妇人选。因为据他观察,除了屋里墙角那个女人,这辈子谁都别想再入那位傲娇的冷少的心。再多的认定,不过是长辈之间一厢情愿的凡规俗举。而他们这些不羁的公子哥儿们,生来来就是来破坏这些凡规俗举的。沈时光一身轻快出了盛世大厦,而冷非凡这时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步一步看似轻松的靠近墙角的雨荷。经过刚才那么闹腾的一幕,他忽然有些话想跟她说。雨荷一直低着头,她没想到来这里能遇到他的准未婚妻,并且被她当着他的面差点教训。更让她介意的是:他的准未婚妻竟然知道他被她“戴绿帽子”之事。哼……雨荷吃力的冷笑:是他告诉她的吧?果然,五年来,他都是这样深信不疑的。并将她的“不齿”行为说给自己未来的妻子听。以此,来与她划清界线。雨荷的心又酸又痛。忍着忍着,眼里渐渐染了泪意。她沉在这种痛苦的推理中始终不抬头,忽然泪眼朦胧里出现一双皮鞋。雨荷知道是他。于是敛了敛情绪,垂着眼眸直接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而后不敢等他的回答,绕过他径直出了办公室。冷非凡分明已抬起的手,被晾在半空中。一股风从窗户钻进来,不经意挠了他的手心,凉凉的、痒痒的,他下意识握拳,却抓了一把空……只好尴尬的重新放回口袋里。良久,他痛苦的吞咽了一下,像是咽下五年苦涩的追索和相思。换上惯常冷清的神情拉下百叶窗朝外看。她与同事正在交流着什么,神情专注,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份沉静和泰然自若,令他不知不觉燃起的心火,呼呼呼的烧的更旺。雨荷强装镇定抬眼时,百页窗已被松开。他饱满有力的指肚还停在那缝隙中间,被勒出白白的印子。雨荷揪着心叹了一声,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好重又低头下去,可同事到底说了什么,她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冷非凡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有应酬,雨荷已经摸清了他的生活规律。所以晚饭,她只简单准备了自己的,没滋没味吃过后收拾干净,就回自己房间呆着。他不在家,她自由许多。之前她会在别墅里转转,到外面的花园、游泳池边、或者绿地活动一小会儿。可今天她半点心情也没有。早早洗漱后,便将自己裹进被子扔到床上。辗转良久,丝毫没有睡意。她杂七杂八想了很多东西,想掩掉心里那股迟迟不散的心酸,可无论她想什么做什么,到最后,都难逃被那股深酸淹没的命运。终于她埋在被子里,轻泣出声。为什么要这么荒唐?为什么不敢告诉他那晚要了她的男人,就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泼一身脏水?……可是,她要怎么去解释——在冷家兵荒马乱的那一夜……还有之后,她莫名其妙失踪的那半年,以及连她自己都连接不上的那半年的记忆。并且,他的母亲,那个看上去那么端庄和蔼的女人――为什么总会出现在那些凌乱残暴的记忆碎片中?雨荷无数次试图回忆起那个孩子是不是她和冷非凡的孩子?而她为什么要去虐待自己的孩子?冷非凡的母亲……又在那些虐婴的画面里起了什么作用?可她想不起来。一切都像是梦——一场血淋淋,充斥着残忍的抽打声、凄厉的哀号声、以及婴儿穿心扎肺的啼哭声的梦。……电话此时蓦地响起。雨荷艰难收住哭泣,抹干眼泪“喂”了一声。电话那边敏感的停顿片刻,传来冷非凡薄醉的声音:“……你哭了?”
“你喝酒了?”
雨荷不答反问。“是为我吗?”
冷非凡也不答,继续问。他醉后飘渺的声音令人心疼。雨荷刚刚收住的哭势又起来。她猛然想到齐鑫曾告诉过她:冷非凡在美国时,因酗酒,多次喝的胃出血。她于是嚯的一下从被子里坐起来,哭的更凶:“冷非凡,你这个混蛋!”
怎么那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害我内疚,害我对你充满负罪感!既然当她是个出了轨的破烂货,就不要伤心了啊?潇洒的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多好?有个那么漂亮、家世显赫的未婚妻,还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的?“混蛋?对……”冷非凡醉着,长长的冷笑了一声。他像是终于忍下了什么情绪,停顿了好久,才怅然若失说:“一个混蛋而已,怎么敢奢望你的眼泪?”
电话里他的声音哑哑的拖着尾音,雨荷揪心的狂哭不止。电话却在她哽咽之时断掉。雨荷慌乱的再拨过去,已经提示:对方关机!――冷非凡这一刻颓败的像个普通的失恋青年。抛开自己亚洲最大集团总裁的身份、忘掉自己华尔街风投风向标的使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的长房独子……他只是一个被深爱的女孩抛弃了的可怜虫。他可怜的觉得自己即使对抗了全世界,将她护在身边、手心。也再也得不到她半点发自内心的爱。他的雨荷。他可爱的雨荷。曾经懂他、心疼他、会担心自己离开后他变得孤单的雨荷……酒精,底哪里去了?冷非凡放纵着一杯接一杯给自己灌酒的时候,雨荷裹着单衣匆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