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薛婉婷正准备去主院,李老便带着李沐将她给堵在了院子门口,身后还跟着看不出喜怒的林肖。薛婉婷停下脚步,视线暗暗在几人身上瞧了瞧,随即朝几人比了个请的手势。小枝见去而复返的薛婉婷,又见薛婉婷身后跟着的人,原本还带着笑的小脸瞬间收敛,有些担心地看着薛婉婷。薛婉婷朝着小枝投去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小枝,李大夫他们来为我把脉的,你去沏杯茶水来。”
小枝应声说是,一步三回头地去沏茶了。薛婉婷同着李老和林肖进了屋,李沐则自觉地守在了门外。不待薛婉婷招呼,李老便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也不见外,左右打量起了房间里的陈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来齐王并未薄待你啊!”
“王爷仁德,待我极好。”
薛婉婷也跟着坐了下来。林肖并未入座,只是看向薛婉婷,说道:“我已经将来龙去脉都说予李老听了,李老说要亲自来见见你。”
说罢,便转身出去。门被关上,室内现在只剩下薛婉婷及李老二人,薛婉婷知道李老现下是将她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便也不再拐弯抹角,起身朝着李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李老虚抬了抬手,示意薛婉婷坐下,笑着捋了捋胡须:“时间过得真快呀,如今的你倒是叫我是真没认出来。”
薛婉婷坐下,有些迷惑,她对李老其实是没什么印象的,一来当年李老出事时她尚年幼,二来薛家从不结党营私,与朝中官员少有交集,可听李老的话中之意,与她或者严格上来说是与薛家颇为熟稔。薛婉婷轻皱了眉头,随即很快舒展,她语气平缓:“岁月如梭,那时我尚年幼,记忆里倒是也不曾有李老您的模样了。”
李老眼皮轻颤了一下,随即笑容加深,捋着胡须摇头晃脑:“是呀,是呀,老夫也早已不复当年,更何况是你们小辈!”
李老说完停顿了一下,眸中神色意味深长:“观你脉象,你的旧疾痊愈了?”
李老虽是在问,但语气却是陈述,薛婉婷知道自己隐瞒不了,李老亲自为她把了脉,这便是铁一般的事实。“是的,我的旧疾已无大碍。”
薛婉婷刚一说完,便见李老双眼猛地一睁,双眸内含犀利:“是什么?是什么东西治愈了你?”
李老的神情带着急切,颇有一种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感觉。薛婉婷袖中的手掌用力收紧,这才堪堪没有在李老步步紧逼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我不知道,只是有一天醒来,便觉得身子好似好了许多。”
薛婉婷词穷,她知道她这个借口很是拙劣,也没指望李老会相信。“什么时候?”
李老急切地问。“太子岭北被刺,我在那农户家醒来便有所感觉。”
薛婉婷这话倒是说得不假,李老在心中暗算着时间,又道:“那农户现在何处?”
薛婉婷心中发紧,大脑很快地将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发生都一一捋了一遍:“应该还在原处,但也不能肯定,事后齐王许了他们好些银钱,搬了家也说不准。”
薛婉婷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瞧着李老的反应,她的话很明显,既然齐王给了那农户银钱,证明齐王也是找人查过那户人家的,那户人没有问题。李老又如何听不出来薛婉婷的话中之意,他把着胡须沉思了片刻,语气也不复先前那般急切:“如此便也是你的造化,只是此事务必不要再让他人知晓。”
薛婉婷心中疑虑加深,她不明白为何李老会将这么大件事情高高举起而又轻轻放下?前后态度转变极快,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父亲对李老的相救之情吗?薛婉婷不敢确信,可又实在想不出其他缘由,世间之事,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她努力地在劝说着自己,可心底依旧存在的疑惑却是经久不散。不待薛婉婷多想,李老便又说道:“你说齐王所中之毒乃是南疆的皇室秘毒?”
薛婉婷点头,便将之前与林肖说的又再说了一遍,李老听后轻捋着胡须半天没有说话。“李老?”
薛婉婷小声提醒。李老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薛婉婷,一双苍老但清明的眸子此刻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薛婉婷看不明白,看不真切,总觉得李老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南疆秘药难求,寒芝草亦是不易求取,为了稳妥起见,你的提议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薛婉婷有些惊诧,李老却是出声安抚:“原本还想给你开些调理的药物,但你身子现下已经大好,慢慢养着便是,即如此,老夫便告辞了。”
说道此,李老停顿了一下,起身,双手背于身后,看着薛婉婷的目光幽幽:“这件事情也务必莫要再让他人知晓。”
临到此,薛婉婷都还有些不真切之感,她原本以为她的天就快要塌了,可原本应该很在乎她究竟是如何痊愈的李老却是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叮嘱她不要告诉他人。薛婉婷起身看着李老出门,心头的一直凝结的疑团慢慢变大,直至笼罩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