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谁?”
薛婉婷明知故问,萧奕恒暗中为薛家建了衣冠冢,就在城外的一处庄子上,上一世,薛婉婷飘荡在萧奕恒身边之时便同着萧奕恒去过,只不过也就一次。那一次,是萧奕恒带着薛家旧部的代表去的,在那些叔叔看到萧奕恒竟然为薛家的所有含冤而死的人建了衣冠冢,感叹萧奕恒的深情厚谊,当即便表态将誓死效忠,待萧奕恒登上高位之时,便是薛家之仇得报之日。只是还未待到萧奕恒登上高位,薛家旧部却是已然折损大半,可就在萧奕恒即将登上高位,就在余下的旧部们满心欢喜地觉得能帮薛家洗清冤情,却被萧奕恒借机屠杀殆尽,不余一人。可怜的叔叔伯伯们到死都不知道萧奕恒的真面目,就那样被掩埋在山野的黄土之下。萧奕恒当真是好狠的心肠,对他有再造之恩的薛家,对他有辅佐之恩的薛家旧部,他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忆起往事,薛婉婷心底的滔天恨意翻涌,看向萧奕恒的目光寒意刺骨,像是两把利剑,蓄势待发。萧奕恒神色微一愣,也只当薛婉婷是心有郁结,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消散,但是没有关系的,很快,他相信只有薛婉婷见了他为薛家所做的,一定会感动的,从而再次毫无戒心,全心全意地回到他的身边。薛明山再如何,哪怕是薛家唯一男丁,但是薛婉婷才是正儿八经的薛家嫡女呀,他会让那些旧部重新择主,到那时候,薛家旧部便也是他囊中之物。手被温柔地牵起,薛婉婷看向手的主人,萧奕恒此刻正满脸柔情地看着她,眸中的疼惜就快要溢出来了。恶心,看起来那样温柔的萧奕恒此刻在薛婉婷眼中就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用力想要挣脱,却反被萧奕恒握得更紧,被握住的手只觉得被萧奕恒握住的地方就像是被毒蛇舔了一口,恶心得让她想将握着她的那只手给拧断!“不要任性,薛家不在了,薛明善又将你丢下,只有我了,这个世上只有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依然是潺潺道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倒映出薛婉婷的模样,他看她的目光是那样真挚,那样纯澈,仿佛满心满眼都只装得下一人,再无其他。薛婉婷睫毛轻颤,低垂下去,将眸中的嘲讽掩盖。她想萧奕恒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滑稽,那双自以为装满她的眸子中的算计和得意都快要装不下了呀!萧奕恒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吗?还是太久未见,她懂得了分辨,抑或是萧奕恒以为她孑然一身,只能依靠于他,太过于自信,竟然连最擅长的伪装也不愿太下功夫了?薛婉婷再次抬眸,眸中冷意稍减,萧奕恒甚至在她的眸中看到了久别的恋慕之色,虽只是一闪而过,但这难以察觉的神色已经够他确定很多东西了。心里不禁隐隐有些得意和满足,现在薛家不在了,他的婉婷只能依附于他,他自小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了,甚至于那些东西也都不属于自己,他害怕,害怕那些他努力得来却又是靠他人恩赐来的东西会转瞬间便不会再属于自己。那种仰人鼻息,永远看他人眼色行事,害怕失去的感觉他真的很不喜欢,自己看重的东西就该要牢牢抓在手中才是,也只有这种将自己看重的东西紧紧掌握在手中,他的心才会有片刻安心,这样的感觉简直是让他着迷极了。“走吧。”
他牵着她,却被薛婉婷拉住。“我不见了,小枝一定很担心。”
萧奕恒自然知道薛婉婷说的是谁,随即莞尔一笑:“在我将你带走前已经安排了下去,小枝现在在别处好好地待着的,放心。”
薛婉婷点头,整个人都柔和了些,她知道萧奕恒做事一向周密,就算是在初见她时情绪有些波动,也会瞬间冷静下来,他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对他最为有利的,所以当时她才会跟着离开,只是累的小枝担惊受怕了。萧奕恒带她上了岸,岸上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了。薛婉婷眸色微微变了变,萧亦恒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赶来追她,却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果真理智得可怕,走一步看十步。她曾经是极喜欢萧奕恒的周全,和萧奕恒在一起她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所有的一切萧奕恒都会安排得极好,安心又舒适。上了马车,两人依旧对视而坐。马车摇摇晃晃,薛婉婷干脆闭上了眼睛,倒不是困,而是对面的一双温和如泉水的眸子自从上车后便一直紧紧地盯着她,那种故作虚伪的深情的模样实在让她不适。此时,耳旁传来一声轻笑。熟悉的墨香袭来,薛婉婷猛地睁开双眼,瞧见便是已然近在眼前的萧奕恒。她双手抵住萧奕恒上下起伏的胸膛,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话落,便只觉面纱被轻扯了下去,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了薛婉婷的脸颊:“婉婷,你可知道,你还活着,我有多开心吗?”
开心?是原本以为无望的薛家旧部,又有希望了?薛婉婷强忍着不适地想到。萧奕恒手指微动,轻轻摩挲着薛婉婷的侧脸,被薛婉婷双手抵住的胸膛上下起伏,喉结滚动。眸中是薛婉婷熟悉却又陌生的情绪。“你廋了……”不仅廋了,就连曾经他最为迷恋的味道也变成了,那双只有他的眸子也掺杂了太多他不喜的东西。萧奕恒眸色一闪,脑海中有什么一晃而过,或许他可以将那曾经熟悉的感觉找回来……看着慢慢凑近的脸,薛婉婷大怒,萧奕恒真是该死,以往就算是他们感情极好之时,这些亲密之事都是未做过的,现在她孤身一人了,萧奕恒便能如此肆意妄为,简直是放肆至极!“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