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华跟在易若雯身后,很快便走进客栈,才刚进一楼,他就发现易若雯站在原地,身躯僵硬宛如雕像。江明华好笑道:“你这是怎么了?站在这里当门神吗?”
易若雯没有理会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死死地看着前方。江明华眉头微皱,察觉到不对,当即顺着易若雯的视线,朝着前方望去。此刻一楼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位老者独坐在此,连店小二和掌柜都不见了。这位老者身穿灰袍,面白无须,浑身肌肉隆起,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他此时正在低头独酌,也没有看面前的两人。江明华面沉如水:“他是谁?”
易若雯嗓音干涩:“周老。”
虽然早已经猜到这种可能,但江明华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位还真的亲自出手了,而且还来的这么快。他当即运转气劲,五行圣体也催动到极致,刚准备先下手为强,却忽然发现自己身躯变得万分沉重,连动动手指都变成十分困难的事情。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借助丹田内的小蓝龙开始探查,这才发现整座客栈都被笼罩在蓝色光晕里。周老此时抬头道:“要过来喝两杯吗?”
易若雯身躯一颤,灵气仿佛不受控制般涌出,想要挣脱束缚,看得出来她非常畏惧周老。可惜她却徒劳无功,只能满眼歉意地看着江明华。江明华深吸一口气,随即大喝一声,真龙法相浮现出片刻,他趁此机会走到易若雯身边,握住她的手,冲着她摇摇头。周老眼底闪过诧异之色,接着不动神色地倒一杯酒。江明华张嘴道:“喝两杯怕是不太够,要喝就得喝过瘾。”
此时才刚入夜,但客栈内外鸦雀无声,静得有些吓人,想来也是这个什么周老施展的手段。他看着慈眉善目,不像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但江明华很清楚,他手里绝对满是血腥。这样的人为自己的私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周老也不介意江明华的无理,打开桌上酒坛的软木塞:“好,那就喝个过瘾,这些酒虽说不如炼制过的灵酒,但味道也还算不错。”
他这模样,不像是见到仇敌,倒像是看见故友。江明华迈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抱着酒坛一饮而尽,丝毫都不担心对方在酒里下毒。事实上,以周老的实力,也没有下毒的必要。周老赞叹道:“我原以为能斩杀左冷邪的人,至少也会是个五品强者,却没想到会是江侯爷下的手。若是老夫没看错的话,你现在不过才六品后期吧?”
江明华微微颔首:“我若入五品,你便拦不住我。”
听到这样嚣张跋扈的话语,周老不仅不恼,反而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以你的手段,若是入五品,今天我便拦不住你,再给你些时间,我见到你恐怕也只能退避三舍,但是很可惜啊,你现在还是个六品。”
他的语气平淡,但却不再掩饰自己浓郁的杀气。面对他这个四品术士,武道六品不管有多少手段,也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易若雯强压下心头恐惧,沉声问道:“周老,你亲自截杀,难道不怕老师发现以后,出手斩杀你?”
她先前只觉得周老会继续派人追杀,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亲自出手,否则她绝对不会拖累江明华。“怕啊。”
周老咧嘴笑道,“我真的很怕我这位师侄,他早就想要杀我,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说不定他真能查出点什么。”
易若雯黛眉轻蹙:“那你为什么还敢这么做?”
周老笑容变得狰狞:“因为你不死,刘盛乾也一样会查到我身上,要是干掉你的话,他反而难以找到线索。“我在离开安阳前,特意用阵法伪造我在闭关修炼的假象,瞒过刘盛乾那些耳目三四个时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样的方法虽然很冒险,但也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
易若雯闻言,脸色变得铁青。周老越是说得清楚,就意味着他越是下定决心斩杀两人,今天她恐怕在劫难逃了。念及至此,她心里没有太多恐惧,只是极为愧疚,若不是自己的话,江明华今天也不会碰上这等杀劫。其实此时周老也很郁闷,他感觉自己真的是时运不济,谋划多年才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原本十拿九稳的计划,不仅没能干掉易若雯,还把自己培养多年的程湘搭进去了,连带着他的势力都缩水不少。现在他灭杀易若雯,也也只是为求自爆,他再也不可能掌控裁决炼金所了。而且他没预料到帮易若雯的人,居然会是江明华,一想到斩杀对方会引来女皇的追查,他心里就很是忐忑。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杀掉两人以后,毁尸灭迹不留下半点痕迹。要不然他死定了。易若雯声音嘶哑:“周师叔祖,你想杀的人是我,放过江侯爷吧,他和这件事情没关系,只要你放他走,我愿意立刻自尽。”
周老一愣,旋即冷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易若雯面如死灰,无言以对。周老继续冷声说道:“我如果放江侯离开,恐怕事后会找我麻烦的除去刘盛乾以外,还会有朝廷的大军吧。”
易若雯急忙辩解道:“不会的,江侯爷他肯定会保密的。”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会保密。”
江明华摇头道,“只要你今天放我走,我一定会请陛下宰了你。”
易若雯狠狠地瞪了江明华一眼,都这种情况了,你说个谎也没关系吧。周老失笑道:“江侯还真是聪慧,看来你已经明白,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离开。”
江明华摇摇头:“我觉得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今天能不能离开再说吧。”
周老脸上笑容一僵,隐约有些不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明华淡笑道:“我在知道可能有四品术士追杀的情况下,怎么会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