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言汐托人带来的书信拆开后,左晋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看了起来。除了日常的交谈之外,言汐还特地托人送来一个香包。 包的式样不错,一看便是买的,不过料想到是言汐送的之后左晋也就知足了。 香包的味道很浓郁,在房间的角落放置后整个房间里面都微微有些清香。 “嘶啦。”
左晋将包拆开,一页被香料所包裹着的小纸条从包中现出身来。 “见字如面……”左晋顺着纸条的第一句话读了下去。 对于香包之中是否有东西他是不确定的,但是一直未有送他物件的言汐突然送他香包这事还是足以让人感觉到奇怪。 尤其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 随着将战报提交给田见秀后,左晋便一面放权给孙守道让其总管军队,一面与黑熊返回襄阳大营。 期间黑熊找左晋要过兵将,但是左晋拒绝了。 他只是让哲布去随着黑熊办事,在将宋献策所要拿的官员拿下后左晋也随之抵达襄阳。 在领着手下不足一百来人的亲兵入抵襄阳的第一天,左晋便被田见秀给严加看管了起来。期间他倒是想要去认一认罪,但是田见秀却早早的离开了襄阳城。 “削爵但不去职。”
左晋在读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不免放下心来。 他早就预想过这次擅自行动的后果了,这样的结果对于他而言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是敲打。 庆阳大败之后虽然说是贺锦揽下了全部职责,但是谁不知道是他左晋向着贺锦谏言要固守庆阳的? 所以此次的大胜,其一便是洗清了左晋往日在闯军军中中看不中用的名号。六千大败三万,纵使是现在被惩处了,但是以后必然还是要得到重用的。 而二呢?则是关于田见秀的事情了。 他左晋是田见秀一手所看好的人,这是闯军军中有目共睹的。平心而论,左晋也是乐于去感激田见秀这一份恩情的。虽然不及孙督师,但是田见秀也算得上是他的贵人了。 但这样的一个贵人却对自己避而不见,这是为什么呢? 有三种可能。 第一是左晋大难临头,他田玉峰不希望左晋死的时候溅他一身血。但是左晋这次是大胜而还,而且手下兵将都还留在驻地。所以左晋料定,田见秀的离去绝非是如此。 其二则是闯王想要抓典型,左晋以后再无起升的可能性。而对于这种无用之人,田见秀也自然没有打交道的必要了。 最后则是他左晋即将明贬暗升,田玉峰认为如果再与左晋亲密下去难免要被人认为是结党营私。出于自保也好,还是为了闯军的长远做打算,田见秀开始主动疏远左晋。 “嘶啦…”纸条被左晋撕的粉碎。 随着言汐的这一封密信,左晋的心中也便有了底。只要不去官,那么便代表着在闯军高层的心中自己的这一步还是有效果的。 “左将军。”
过来找左晋的是辛思忠。这些日子里面,襄阳城中除了谷英就属他的官职最大了。 与贺锦交好的辛思忠对于左晋倒是没有什么偏见,甚至于他在知晓了左晋的战绩之后还有了结交对方的心思。 毕竟一个多一个靠谱的同袍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辛将军好。”
尽管从官职上来讲,辛思忠的官职与左晋一般大小。但是左晋还是相当有分寸的对着对方先做了一辑。 “是谷大人喊我过来的。”
辛思忠上下打量着左晋,在对方的手上紧紧攒着一个样式不错的香包。 “这是?”
辛思忠好奇问道。 “这是拙荆给我买的香包,拙妻对于女工一概不会,这我想要个香包她还得从别人手中买。”
一面说着,左晋一面不好意思的将手中香包给放入袖袋之中。 在其手中攒着的可不仅仅是香包而已,还有那未扔出去的纸屑。 “左将军有妻子了?”
辛思忠蹙了蹙眉大感好奇。 左晋这个人清白的厉害,一不贪财、二不好色。如果不是对方现在如此说,他们倒是以为这个姓左的是个长头发的和尚。 “还未正式结亲,原想着选一个黄道吉日的……”左晋苦笑着说道。俨然一副劳心的模样,似乎受命南下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那也确实啊。”
毋庸左晋再去说明,辛思忠在心中便为其补全了后半段。他颇为可怜的拍了拍左晋的肩膀,安慰对方在南方的生活应当不会持续多久。 其实这倒不需要他辛思忠来安慰,左晋自己也明白在南方顶天了也就待个一两年。但是离开南方之后呢?他来南方是为了帮闯军征地以防鞑寇的,一旦他北上那么也就代表着鞑子已经击破紫禁城即将南下逐鹿中原了。 “唉…”左晋故意叹上一口气,他将视线放在辛思忠的那一张脸上问其对方找自己的缘由。 “哦,差点忘记大事了。”
辛思忠赶忙反应过来。 “上面对左将军你的处理下来了,谷将军要我喊你过去。”
辛思忠领着左晋往门外走去。 “是。”
左晋微微颔首,随后假意不知的询问起处理的结果起来。 但是辛思忠没有给他答复,也许是自己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为了保密。但是从对方的口中左晋还是知晓了田见秀的去处——应城。 “恭迎田大人!”
在孙守道与城中武官的集体欢迎之下,田见秀缓缓策马走入了应城城内。由于左晋战后的修缮工作做的好,眼下的应城与开战前无差。 “军中有多少人马?”
田见秀一面被孙守道手下士兵簇拥着往城中衙门走去,一面对街道四周密布的士兵感到好奇。 “回禀大人,一共是一万一千七百六十二人。”
孙守道如实回答到。 “这不对吧?”
田见秀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孙守道所说的数字与左晋战后交给他的战报有差处,还有五千人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回禀大人,是这个数字。”
孙守道低头回答到。 “左将军走前让我清查明军俘虏中的羸弱士兵,在一万五千人的士兵中一共有七千人是不足以为兵的,其余的士卒也大多体格瘦弱。除了那一两千的嫡系队伍外,绝大多数的明军士兵都是征召不久的农夫。”
“所以你们便将他们放走了?”
田见秀故作一副严苛模样问道。 “这些俘虏我等怎么敢擅作主张。”
孙守道将头埋得更加低了。 “这七千人我们将其用于伐木、采石,以此来修缮城中损毁的民居。”
“嗯。”
田见秀淡淡的点了一下头,随后又问起其余的俘虏左晋打算如何处置。 “其余的八千人马左将军打算等到田大人您来,他还想将其交付到您的手中。”
孙守道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一本名册。 “这是那八千明军俘虏中明军士官的名册,还请大人过目。”
“嗯。”
田见秀将名册接过来,在其首面的便是三四个指挥使职位的人。 明军队伍的主要大将都随着涢水一起被冲刷到下游去了,其余的也大多仗着有马匹而四散逃走。这几个指挥使还是孙守道一行人甄别了许久才从士兵队伍中找出来的。 “四位指挥使、八位千户、三十八个百户,你们这次可是捕到大鱼了。”
在浅浅的把名册翻阅过一遍之后,田见秀将其重新给合了上来。 “这都是左将军指挥得当和下属士兵奋力投效的缘故。”
“我看倒不是这样。”
田见秀转过头来,将视线锁在孙守道的身上。“这都是你们那一位左总兵抗命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