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一把将怀中美人推开,黑熊颇为紧张的看着自己屋外的那一个一身戎装的男人。 对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或许是一刻钟以前又或许是刚刚才抵达。 在阴影之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有一身明晃晃的盔甲无疑在向其宣告对方的官职并不低下。 “哎呀。”
女孩在被推到地上时不免痛呼,她着地的膝盖部近乎是瞬时便青紫了。但她不敢起身,只是畏畏缩缩的跪倒在地上向着门口那一位低头。 屋外的寒风经由敞开的大门吹打在她那微微泛红的肌肤上,像是一个无礼的登徒子,那风透过她那皮肤将寒意透入了她的心中。 “咔哒。”
铁靴抬起又落下的声音在女孩的身前响起。在恐惧之中她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这实在是叫其害怕的不得了。 “周章旅生活不错啊。”
在火光之中显现出面庞的是孙守道。他一身戎装,其身上的银灰色铠甲在火光里熠熠生辉。几位士兵拿着火把跟在他身后走入,一时间卧室亮堂的与白天无疑。 “呼….”看到来人是孙守道后黑熊长呼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白莲教的那些人发现他的意图要来刺杀他呢。 “出去吧。”
从床上抓起一团衣物丢开的黑熊对着地上跪拜的少女说道。而对方则是赶紧爬出房外,在寒风之中穿着衣物。士兵们上下打量着对方,但碍于孙守道在此他们也不好有什么动作。黑熊的那几位亲兵正被他们死死的按在地上。 “你来干什么?”
黑熊自信左晋不会杀自己,同时也更加自信孙守道不会擅自行事。 “周掌旅不是说要我等快一些行军嘛。”
孙守道依靠在屋内的桌沿,他将黑熊桌上的文书拿起来看了看。不过那些东西都是些无趣的汇报,在小看了一阵子后他旋即将那东西放回了原地。 做事一向慎重的黑熊早已将机密书信给封存了起来,如果不用大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他将那些东西埋在哪里。 “怎么这么着急?”
仓促中穿着好衣物的黑熊在语气上难免带上一丝怨气。但孙守道却并没有理会他怨气的意思,对方依着左退知的命令说了下去。 “大军即刻出发。”
孙守道看了看外面乌黑天空。“周掌旅,你也不希望一个人留在承天府中的吧?”
“哼….”揉了揉疲倦的眼睛,黑熊随后跟着说了一声好。他随着孙守道一齐走出去,屋外早已被火光所照亮。 “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黑熊指着自己那一些被捆住的手下问道。 “哦。”
孙守道摆了摆手。“没有什么意思,他们不配合我就稍稍用了一些手段而已。放了他们吧。”
孙守道对着自己的诸位手下说道。 在夜晚被惊醒的绝不仅仅只有黑熊一个人,承天府中本就胆颤心惊的百姓们也是其中一员。他们探着头害怕的向着屋外看去,一队又一队的士兵举着火把正在街道上穿行着,街道一时被火光照的通亮。 “这边!这边!”
一位哨总走在队伍的前列说道。他手下的人马大多都是新收编的土匪,尚且不论装备,这些人严重的夜盲症便是夜晚行军的第一个大问题。 “是!”
一位走在后位的士兵点头说道。他时不时的将视线往不远处的小巷看去,眼下大军尚且还在集结,他要跑的话着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好机会!在队伍经过巷口的时候他刻意放缓了脚步,乘着四周人的不注意他一个冲刺便脱离了队伍。 “嗖!”
“啊!”
伴随着一记箭矢射出的声音,那男人随后倒在了巷口。四周的几位士兵旋即走上前来,一队骑兵策马的声音旋即在众人身后响起。 “怎么回事?”
骑在马上的军官看着地上抽搐的男人以及围绕在其身旁的诸位士兵问道。 “回禀董大人,这人想要逃跑。”
最先弯弓搭箭的闯军士兵是从左晋的老队伍中分出来的。他的脸上被长长的剌了一刀,从左眼斜下角开始一直到唇边。 “嗯。”
董艾点点头,随后他领着手下骑兵又快速的向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他的队伍里还绑着一个挣扎的男人,从其衣物上来看像是一个士绅。 “接下来怎么办?”
几位士兵聚拢在刀疤脸的附近问道。 “还能怎么办?”
男人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他颇为羡慕的看着正远去消失背影的董艾一行人,当初他也差一点就成为了左晋的亲卫。 “结果了他吧。”
刀疤脸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匕首,他缓缓走到了眼前正因为失血过多而缓缓安静下来的士兵身前。 “噗呲。”
逃兵被处决了。 “走!”
拖上逃兵的尸体,队伍旋即出发。 左晋治军向来严谨,但是对于逃兵即杀却并非是由于其严谨的原因。促使左晋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军队的素质,毕竟对于一直由土匪组织起来的队伍你就算是把孔夫子搬到他面前也是无有用处的。 最好的办法便是见血,让他们这些敢于违反军规的土匪们好好见一见自己的血。 “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队伍还未至集结点,士兵里面刚刚加入的新兵蛋子便向着刀疤脸问道。与那一群土匪兵不同,新兵同样属于监察士兵的一员。他看上去青涩的很,年纪恐怕还不满二十。 “去杀人。”
刀疤脸最烦心这种兵。久经战阵的他早早的便明了了一个道理——不要与新兵交朋友。因为新兵们是最早死的那一批,既然如此何必要去和死人交流呢? 不过是浪费口水罢了。 “哦。”
见到老兵不理自己,这个新兵也只好收拢了自己的姓子慢慢的跟着队伍走了起来。 他原是陕西人,唤作马安。在其听说自己的哥哥马宝加入了闯军之后他也投了进来,不过不巧的是他哥哥凭借着一身力气加入了闯王的老营卫队,而他则是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左晋的队伍里面。 “欸!疤子脸!”
队伍走至集结的位置,已经有许多人马在此处集结了。在大队伍的前头还有着一个台子,似乎有什么人等下要在这里讲话一般。 “疤子脸,你晓得咱们是去哪里不?”
过来搭话的老兵显然官职不低,在马安看来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个哨总吧。 “不知道。”
面对着老友的搭话,刀疤脸倒显得有些冷淡。他看着不远处正在将人押上来的董艾,一个熟悉的身影忽地走到了台上。 是左晋。 “左总兵来了。”
刀疤脸提醒他的那一位老友说道。 “哦!”
在见着左晋走上台子后,那位部总赶忙返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可是因为这种小事被李洪给骂了好几次了。 “肃静!肃静!”
左晋站在台子上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刚刚好可以让前面几排人听清。在队伍左侧和后侧的几位亲兵担当着为其传话的功能。 “诸位将士!”
左晋看着台下茫茫的人头说道。自打收复承天府后,他队伍的人马一度从四千两百人扩张到了六千三百人。这新入的士兵大多都是承天府原本的明军,在溃散之后他们又重新被左晋给收拢进了队伍。 “我不欺瞒各位。”
左晋继续说道:“左良玉的人马是三万之众!”
随着三万这一个数字的报出,下面的士兵们一片哗然,近乎只是一瞬原本冷冰冰的士兵们便火热了起来。在这之中的,反响最为激烈的,莫过于那些新归附的溃兵们了。 “怕了吗?”
左晋矗立在台上岿然不动。一脸镇静的他仿佛用什么神情的魔力一般,只要他站在了上面队伍的军心便不至于散乱。 “是啊,六千人去打三万人这任谁都是以为不可能的。”
左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他看着台下慌张的士兵们说道:“莫要说你们了,纵使是我也不免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我要是说这一仗必胜呢?”
左晋一字一句的说道。 下面的士兵安静了,他们看着上面的左晋在沉默不语,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话。马安在下面踮着脚好奇的往台上看去,他还是第一次听台上的那一个男人说话。 在士兵们的传话中,早已身为将军的左晋似乎与古代的吴起、周亚夫无二。但是马安却从没有看见过对方有什么亲近士卒的。 “怎么胜利呢?”
台下前排的一位士兵询问到。左晋旋即将目光向着对方看去,马安也好奇的想到那一位发声的士兵真是勇敢,唤作是他肯定是不敢去的。 “明军的行军速度是每日一十五里,明军的先头队伍是两千余人,明军要经过的城池是一座唤作应城的县城,明军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孝感。”
左晋站直了身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甲胄微微散射着橙黄色的光芒。 “或许你们对于这些不以为然,但是知晓这些对于一场胜仗足够了。我会带着你们,带着你们拿下一场彻头彻尾的胜利。”
“来人啊!”
左晋随后喊道。 伴随着他的声音,董艾带着一个被绑严实男人走上了台子。这个男人是为那些新加入左晋队伍的士兵们所熟知的,在他们原属于明军时这个家伙时常带着家仆在城中欺男霸女。 “赢了!”
左晋将手中刀刃举起。“你们自然什么都有,银子、荣耀、女人、官爵……凡是想要的,你们自然可以从赏赐中得到。”
“输了。”
左晋没有说话,他将手中的刀刃狠狠向下挥去。男人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发出,人头便已经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 “出发!”
左晋下令到。 “是!”
台下的士兵们旋即开始行军。在寒风之中一杆绣着左字的大旗在风中飘扬着,月亮隐入了云端之中,天空之中没有半点星光,一整个承天府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总兵大人。”
与在寒夜之中行军的左晋不同,此时此刻的明军主将依旧躺在孝感温暖的床上。在其的身旁还有着几个不着衣物的暖床丫鬟。 这些丫鬟大多曾经都是百姓家捧在手上怕化了的姑娘,但乱世至此,纵使他们的父母不去卖她们,她们也自难有什么活路。 兵灾、旱灾、水灾、这些都是像是百姓们的催命鬼一样。每一年都有大批的百姓因为承受不住生活的重担而死去,但这些又怎么样呢? 官老爷的日子照过,官老爷的财货照来。死去的百姓对于大官们毫无意义,唯有农民军将刀刃抵在他们的脖颈处,他们才会微微开始一些反思。 “干什么?”
用被子掩住丫鬟的赤裸的身子,一脸横肉的总兵官在床上坐了起来。他一脸不善的盯着门外进来的亲兵,似乎是要责备对方为何扰了自己的请梦。 “关山镇大雨,道路被滑坡的泥石给堵塞住了。周指挥使遣人回来询问是否可以暂缓两日行军等道路恢复了再说。”
总兵官的亲卫跪倒在屋外的门边上询问到。 “这种小事要他以后自己想办法!处处来问我,我是他爹吗?”
夹杂的被绕清梦的怨气,总兵怒声骂道。“你马上派人跟他说,这种小事老子不管!要他自己想办法!左将军给咱们的时限是多少,就是多少!耽误了时间,要他自己提着脑袋去见左将军!”
“是!”
亲卫点头随后马上退了出去。他将门好好关上,在其关上正门之后微微的细雨霎时间便飘到了他的脸上。 肥猪,亲卫在心中不免暗想到。如果可以他可不心愿来当这个肥猪的亲卫,留在武昌城里面继续耀武扬威不好吗? “哼......一群蠢货。”
在见着亲卫带上了大门后,这个肥硕如猪的总兵官随后又躺了下去。他用宽大且温热的手掌搂住了自己身旁的那一位丫鬟,浑浊的口气从其嘴中散发而出。 一时之间满载着欲望与污浊的声音在这一间屋子里面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