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好。”
萧慎鼎见着诸位白莲教的大人物都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发慌。 “我给各位引荐一下,这位便是这几日率领我军三战三捷的萧慎鼎,萧大将军。”
见着在场诸位都不发声,一位与萧慎鼎相熟的白莲道人站出来说道。 “嗯,这我知道,就不需要你来作所谓介绍了。”
沉默中的白莲教诸人中有一位老成一点的男人出声到。这家伙发须尽白,但声音却又中气十足。 “萧将军,我们也不谈虚的。”
白发男人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孙传庭的这一队人马你摆不摆的平?”
说完男人便用一双锐利的眼神死死盯住还在思考中的萧慎鼎,仿佛对方不回答今天便必不可能走出这个密室一样。 “额。”
萧慎鼎一下犯了难。这说没有把握吧,眼前的这些个人看样子是绝不会饶过自己。可要是说有把握,萧慎鼎又说服不了自己。毕竟人数虽多,但一群乌合之众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可以给对方的战报中平添一些功劳罢了。 “有,有吧。”
萧慎鼎终于还是将有把握二字给念了出来。 “到底有无!”
听出了萧慎鼎声中的为难,男人继续厉声问道。 “有。”
“那就好。”
男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萧将军说有,那么咱们便有了五成胜算,这叫将勇。但我们不仅有此,我们还有兵不畏死。”
老成男人一面说着,一面拿起一包被包裹起来的东西说道:“此物换做福禄寿,原是宫中的用物。食此物品可以再短时间内让人变得不惧疼痛与焦躁,在会战时我们可以将此物交由士兵们服用。”
福禄寿?萧慎鼎听着这名字直觉得耳熟,但他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说过。也就是左晋不在此处,如果左晋在此必会判断出老成男人所言的东西是什么。 是郑和下西洋时从南洋诸国所带回来的一味药品,此物原先唤作碗药。后由宫中太监所钟爱,到了左晋爷爷那一代也就有了一个更好听的名字——福禄寿。 “真有此等奇效?”
同为白莲教道人的一位中年男人说道。 “的确。”
老成男人肯定到,但马上他便又马上补充道:“但此物后效严重,一旦服用期过。士兵便会疲软无力,别说是作战了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那么此物的持续时间有多长呢?”
萧慎鼎好奇问道。如果老者所言不虚,那么战胜孙传庭手下的人马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了。 “一两个时辰,而且此物吞入腹中后还需一段时间来汇入五脏六腑。这汇入的时间又是有近半个时辰。“ “啊。”
听到老成男子这样说明,萧慎鼎原先好不容易涌现出来的信心刹那间便又消散的无影无踪。 “也就是说咱们还得先找到孙传庭的人马,要人家等咱们一阵子。而且开打后,还要速战速决不能被别人拖着走?”
萧慎鼎苦笑两声:“哪有这样打仗的呀?”
如果不是在座的都是白莲教信徒,萧慎鼎倒是真想嘲笑他们几句。 “非也,咱们可以只给精锐士兵们所用。”
老成男人颇为自信的说道:“只要萧将军你的人马可以抵挡的住孙传庭兵马一个时辰便可。”
眼见着房内众人的眼神又望自己这方看来,萧慎鼎实在没有胆量去拒绝对方。最后他只能是半妥协式的说道:“好吧。”
但他马上又问道:“这所谓的精锐士兵是指?”
萧慎鼎跟着白莲教这帮子人打了快一周的仗了,他可是从未知晓对方还有什么精锐的。难不成是白莲教道人们养的家丁? “这个萧将军很快就知道了……”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时辰后,左晋在军营中接到了一封信。其实说是信倒不如说是一封约战书,白莲教的头头们邀请左晋到渭南城下去决一死战。 “这…退知啊。我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被问到的李瀚摇了摇头,与他一同摇头的还有孙守道和薛仁义几人。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个年代还可以看见“古仁人之风”,毕竟这是大明,不是将周礼的春秋战国。作战讲规矩,行礼数的宋襄公早不知道在那个坟堆里面埋着了。 “应该是埋伏吧?”
哪怕是最不擅于猜测人心的直爽汉子哲布也不由得发问道。 “应该是的。”
终于在众人的一致同意下,左晋一行人终究还是将那位过来送信的白莲教徒给枭首祭旗了。 但不到一个时辰后,渭南城中竟然又有一队人马来了。这队人马先是在林子里面瞎转悠了好一阵子,等到被黑熊及其手下将其包围后他们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们是第二波来约战的。 这下子左晋不由得开始考虑起利用白莲教的傻子心理来埋伏对面一波了,毕竟对面的人说要他们来选地址也行。 在一阵思量后两支原本便敌对的队伍竟然沟通了起来,在左晋将队伍选择在一处空地时他甚至都可以听见对方信使小声的欢呼。 这些人,脑子没有出问题吧?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左晋手下的一千先锋队伍由李洪领着往会战处开去。而其他人马则是各有各令。 薛仁义带着一千余人在后头挖陷阱,埋火药。孙守道领着人马作为策应,到时候可以防备白莲教的人马包藏祸心。至于哲布则是带上近三百骑兵,作为队伍里的机动部队。时刻准备突袭白莲教队伍的后侧。 最后由左晋领着剩余的五百人作为后卫,防止队伍一溃千里时无人制止。 不过他实在是不需要做这样的打算,因为白莲教的人在第二天早早的便在那里排成一列列的队伍。 就等着左晋的人马入场了。 于是乎这样的一场荒诞会战便就此拉开序幕,左晋方最先接敌的自然是李洪所率领的一千余人。这一千人都是孙传庭特地拨给左晋的,其士气还算可以。 他们一面且战且退,一面又害怕白莲教的人马不肯追上来而放慢的后撤的速度。最后终于当李洪将近万人的白莲教队伍给引入陷进时,白莲教士兵的惨叫声在一声声轰鸣声中响起。 这一队所谓义军的末日来了。 “胡将军,这、这、这可该怎么办啊?”
与威武大将军胡三所相熟的白莲教道人此刻一脸担忧的将胡三扶起,在刚才火药的爆裂声中,这位胡大将军被气浪掀翻在地。 这位倒霉的指挥官在定了定神后马上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随后领着中军的人马马上向后转移。 正在此时薛仁义和哲布的队伍很快便从两侧插入了这一支白莲教队伍的两侧,近万人的大会战由于妄想结果却被搞到像是一场屠宰场一样血腥。 左晋颇有些无语的在远处观望着这一切,他实在感到惊讶。打胜仗原来是这么轻松的吗?左晋的心中不免冒出了这样一个连头,但马上他便又将这连头给扫到脑外。 应该还有伏兵。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左晋马上遣人去李洪、薛仁义、哲布三人那里要他们不要深追。但战场的局势实在是超乎左晋的想象,在遣使回来时已经是中午了。随着传令兵一同回来的还有带着大队俘虏的胜利者们。 开玩笑吧?左晋听着下方将领们的汇报不免冒出了这个想法。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如此厉害? 当左晋了解伤亡后,他更是惊讶的嘴都和不上来。此次大胜,三队明军的伤亡才不过五百余人,而且死了的也才一百来人,其余大多都是受伤。 不过这位年轻的千户在近距离观察了这些“俘虏”后,他的兴奋感便为之一散。被俘虏的大多都是百姓,他们穿着单衣,手里更是遍布老茧。在人群中有不少人的岁数甚至都可以左晋的父亲了。 “唉~”左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刚才的兴奋此刻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百姓们左晋不由得怒上心头,这些白莲教的人真是不当人子! “叫李瀚过来。”
左晋低垂着眉,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退知你喊我过来是要我领着人把这些村民们都送回家的对吧?”
李瀚不愧是左晋的老友了,还未开口他便将左晋的所想给猜了个大概。 “是。”
左晋点点头,他将视线放到那些怀揣着恐惧在陕东平原里瑟瑟发抖的百姓们身上。“我打算留下五百人,这五百人就由你来统领,将百姓送至华州的人物就交由你了。”
“嗯。”
李瀚应承道。但他还是开口多问了:“百姓们缺少粮食,退知你看。”
听到李瀚的话,左晋陷入了沉思,最后他终究还是回绝了李翰。因为现在队伍够吃的粮食也不过只有四天的计数了。 在简短的和李翰交代完毕后左晋的队伍沿着白莲教士兵一路溃散的方向追去,在近半个时辰的追逐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渭南城下。 与左晋的构想不同,在渭南城下有约莫一支千人队伍正靠城墙休息着,在见到左晋的追击队伍后。这一支队伍很快便踏着凌乱的阵列往左晋这一方冲来。 这一支队伍的士兵们虽说也是生着百姓衣物,但一个个的都悍不畏死。明军刺他们一枪,他们旋即回一刀砍在明军的胸膛前。更有甚者,连武器都没有,他们只是更着前面的人冲来。前面的人死了,他们便捡起武器继续与左晋的人马作战。 薛仁义用刀将眼前那位敌人的半个手臂直接给卸了下去,猩红色的血液霎那间便染红了两人间的土地。那位被砍者的确是疼痛的倒在地上哀嚎,但其后方的另一位则是不知恐惧为何物一样捡起他前辈的武器继续与薛仁义作战。 邪门,这是薛仁义在战斗中唯一的一个想法。 人是有情绪的,恐惧,兴奋,难过,愤怒。这些都是人的七情六欲之一,但眼前的这些敌人似乎是永不知恐惧的动物一样。他们在见到战友倒地时全然没有恐惧与害怕,他们如同没有思考能力的动物一样涌上前来。唯有在挨上一刀后,在疼痛这一碗解酒汤里才会清醒过来。 但临到此时,他们的生命也是如风中残烛一般了。 “nmmd,那些白莲教的人是给他们说了些什么。让他们这么悍不畏死的。”
孙守道看着队伍前都快堆起来的尸体怒骂道。他最为临战前线的将领之一,他的刀刃都给砍卷了。 “啊!!!”
在孙守道眼前的一位敌人哇呀呀的便向着孙守道冲了过去。孙守道老练的躲开了敌人的一击挥刀,随后马上将对方砍到在身前。“tnd,迷魂汤都不至于这样吧?”
孙守道看着眼前还在抽搐的尸体,不由得发问道。 而与此同时渭南城中的白莲教士兵们正缓缓吃着粥饭,他们沉醉在那米白色的粥饭里。每当一人食用完毕,他便会被白莲教军队的军士们各带到另一侧休息。 在休息时,他会逐渐感觉到身子慢慢的开始发烫。随后便是眼前的世界开始了些许的变化,他的心情一阵舒爽,这感觉比起春宵一刻还要爽上数倍不止。紧随着而来的便是走路轻飘飘的,感觉全身毫无重量。 再然后他便会被白莲教信徒们给组织起来,向着城外的左晋部进行决死突击。最后在刀刃刺破身体时疼痛才会将他从梦幻般的感觉中拉出。 此刻这些倒霉蛋才会发现自己并非即将身处白莲教信徒们所宣传的真空家乡,自己所身处的是名为战场的炼狱。 原本白晢的雪花早已为鲜血所染红,林子外的那种泥土芬芳也为厚重的腥味所掩盖。在倒于地面的这些人眼中,最后的一幕便是明军无情的挥刀。 战斗在黄昏时结束,以左晋的队伍丢下近八百具尸体而告终。至于白莲教的那些所谓“士兵“则是不可计数,不过谁又会关心他们呢? 对于白莲教的人而言他们就如同炼丹后所产生的丹渣一样,扫干净便是了。